凈思也不知怎地，聽到這句話，他先繃不住了，眼眶一熱，差點沒落下淚來，對著葉一點了下頭，轉就走了，只剩葉一更加犯愁不解的站了會兒。

待回到屋時，見小幾旁的燭火被人給點亮，正要走上前去挑開床帳，卻聽容溫的聲音在妝奩響起：“葉一，我在這兒，幫我把頭發挽起來吧。”

葉一輕‘誒’了聲，問：“姑娘，這是要做什麼啊？”看著容溫已經穿好的，如今又要把披散在肩的青給挽起，雖猜測到了些，還是問出了口。

容溫很隨意的回：“他夜夜守在院中，我去見他。”

葉一將青給挽起，容溫上穿著的是件素襦，面上未施黛，氣還不錯，因著已在榻上躺了有一會兒，神間頗顯慵懶，抬步走出去時，葉一遞在了手中一只致的古檀木盒。

今兒無月，云團子一簇又一簇將月遮擋，院中燭火還算亮堂，足夠容溫看清楚眼前的人，實際上只抬眸看了他一眼，就垂下了眼睫，直至走至古槐樹下，才低聲喚了他一句：“二表哥。”

顧慕眸深邃，一直在看著，如今已是八月底，夜風微涼，他的嗓音略顯低沉：“子可好些了？”

容溫對他頷首：“好了。”他整日里都來凈音院，就連每日給搭脈的太醫都是他在太醫院親自挑選的，又怎會不知的子如何，雖是落水未能靠自己游出來，魘癥卻是逐漸有所好轉了。

顧慕觀著清淡的眉眼，那里似乎有不去的悲傷，好在未施黛的一張臉在燭火下氣還不錯，數十日未見，倒像是隔了數十年，未等他主開口說起那日游船的事，容溫已是將手中的古檀木盒子遞在他面前，嗓音清淡：“這里面，是二表哥送給我的金豆子和小狐貍，還有那串沉香木手鐲，二表哥都拿回去吧。”

從前不知他心意時，尚可收下他作為表兄送給的禮，如今既知曉了，還是要都還給他。

遞了出去，顧慕沒接。

他薄潤的微，與開口：“阿梵，我是來跟你道歉的。”的魘癥反復嚴重，他以為他帶去月兒湖底看水底下的景致，消除了的恐懼，又教會了游水，已然能從水中游上岸，徹底克服，不再有夢魘之癥，可他，錯了。

他話落，容溫神間并未有太多的波瀾，現在已然如老夫人所說，子看似溫實則是沉悶，好似什麼都提不起來的興致，容溫又將手中的古檀木盒往他面前遞了遞：“二表哥的道歉我收下了，不過，我已與三表哥定，待祖母定下了吉日，便會婚，這些東西二表哥還是收回吧。”

今夜愿意出來見他，也是因此，既然已決定要嫁給三表哥了，也該與他說清楚，容溫見顧慕依舊不接，隨手放在了一旁的石桌，又垂眸道：“二表哥回府上吧，你公務繁忙，整夜待在我這里，怕是不住。”

顧慕眉心蹙，與道：“阿梵，你該懂我的用意，這也不該為我們之間就此陌生的緣由。”他語氣很沉，氣息卻有些不穩。

容溫抬眸看著他。

他的用意？

是懂，從最初的誆去山坡上摘藍莓果釀酒，讓去湖邊陪他垂釣，將月兒湖底命人布置的格外好看，都是為了讓克服對深水的恐懼，讓的夢魘可以消除，若不懂，怎會一連幾日同他去呢。

他又與陛下休假帶去溫泉莊，教游水，也懂，這一切都是為了好，所以，開始信任他，甚至生出了依賴他的心思，躺在皇家別苑母親宮殿里的木板上時，渾提不起一點氣力，想的也是，他會來找，抱走。

是啊，是他去母親的殿中將抱走的，所以，更為信任他，以為他會一直這樣待，就算他說去游船，心里害怕，也有過懷疑，可還是選擇信他。

那夜在月兒湖的船上，說過的那些話，都是真的，他在船上時，一點都不怕，可他呢，把一個人丟在那里，讓對他的信任與依賴全都像是一個笑話。

又孤苦無依了。

如今，的魘癥逐漸好了，可就是不想見他，一次次的信任，又一次次的失，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除夕夜他遞給歲錢，對說，平江王世子的事不必憂心，亦或是上元節滿城燈火時的那盞狐貍宮燈。

城外莊子上他幫與傅瞻講條件，他抱著來癸水走不路的，又在無名山中給的腳腕上藥，抱著下山，開始信他，可結果呢，在因顧譚的事無措時，拉著他的手想讓他陪去見祖母，他腳下步子不，甚至讓人把看在了凈音院。

那時，就不再信他了。

可他，又教騎，送心打造的弓箭，為了給代讓顧譚死在大理寺獄中，給講解佛經，費盡心思要治好的夢魘，可，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湖中，不想落深水中，那麼絕傷心的喊著他的名字，他都不曾出現。

失，又是失，沉湖底的那一刻，才徹底恍悟，誰都不會是的依靠，從年時起，在這世間，便只有自己了，誰都可以拋棄，就算是上一刻還在船中給琴說故事的人也一樣。

沒有偏，也沒有堅定的被選擇，如今，只想平靜的過好自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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