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慕側首朝著顧碩掃了一眼，雖是將容溫給松開卻又握住了的手，對容溫道：“既然只是定，還未定親，阿梵，你要嫁給誰？”

容溫抬眸看了他一眼，幾乎未有思慮，將手從他手中開，而顧慕亦未再攥，容溫幾乎是小跑著走至顧碩跟前，主拉住了顧碩的手，先是喚了聲三表哥，隨后才將目又看向顧慕：“我已與祖母說過，待明日定下吉日，會嫁給三表哥。”

院靜默了片刻。

顧慕眸暗沉，立于側尚且留有余溫的指節握，手背之上青筋盡顯，他慣來能掩飾緒，幾乎無人能看懂他的心思與喜怒，此時，周冷沉之氣盡顯，如墜冰窟。

容溫是什麼子他了解，越是拿有些話制，越會與他犟，朝堂亦或此時，都該一步到位，顧慕不多說，嗓音冷沉：“若你的選擇會害了他，讓他就算為世家子弟仕途也諸多不順，還要嫁給他嗎？”

這已然是威脅。

容溫自是聽得懂，而顧慕會不會這樣做，也只不過片刻的功夫就在心里有了答案。

他會。

見過宣州城外殺人冷漠的他，也見過他讓云燭在皇宮中就結束了兩朝老臣安國公的命，他表面看起來有多溫潤明朗，心就有多狠晦暗，瓣翕，不知如何回他的話。

顧碩已將容溫攔在后，語氣堅定的對顧慕道：“二哥無論怎麼做，我都會娶表妹。”

顧慕嘲弄的笑了下，深深的看了容溫一眼，抬步就要離開凈音院，在即將離開時，容溫突然喚住他：“二表哥，你別傷害他，我不值得你這樣對自己的兄弟，三表哥他自朝以來，做的一直都——”

顧慕冷呵，用容溫從未見過的目看著：“容溫，值不值得用不著你來告訴我，你若真不愿連累別人，知道該怎麼做。”

他說完，離開了凈音院。

剛過垂花門，還未轉過游廊，他咳了一聲又一聲，凈思急忙跟上來，擔憂道：“公子，夜深了，咱今兒要不就在侯府住下，你的子——”

顧慕嗓音依舊很沉：“回府上。”

凈思只好跟在后面不語了，老夫人對他家公子發了話，不讓公子回府，這些日子他都是跟著公子夜間從后門進來的，誰敢想，有朝一日，公子回侯府，竟然得是的。

那日，三公子從德州回來，也不知怎得知道了公子和表姑娘在月兒湖游船，他就趕去了，本來有云燭在，三公子是不能到湖中的，可三公子想來是聽到了表姑娘的喊聲，從月兒湖的另一邊直接游了過去。

凈思記得清楚，當時表姑娘在船上無助的喊著公子的名字，也，喊了他的，當時他和公子還有吳院使待在蔽，心里別提有多難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忍住回應表姑娘喊聲的沖，到最后船只下沉，他實在沒忍住，問公子：“要不，別這樣做了，表姑娘的聲音都是的。”

凈思想到這里，冒出了個他家公子如今被人冷待也是該的念頭，當時他家公子怎麼回他來著：“可以的，再等等。”他當時都想罵公子了，可他看到了一向神平和的公子眼眸中盡是憂慮，垂于兩側的指節早已攥。

后來，是公子先沒忍住的，他跳下了水，去救表姑娘，可終是比三公子晚了一步，三公子把表姑娘帶上岸，將表姑娘喝進去的水出來，待吳院使給看過后，帶著表姑娘回了侯府，那夜，他家公子一直待在凈音院外。

其實，他家公子也怕水。

公子最為敬重的人是已不在人世的老侯爺，公子雖不是侯府出生的第一位嫡孫，可自打公子出生，老侯爺就喜歡的不行，那會兒侯爺走的也是武將的路，不常在府中，公子的書法棋藝，包括琴藝，都是老侯爺親手教授的。

公子三歲時，老侯爺就當著侯府所有人的面放言，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公子日后定會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在朝局上有超越顧家列祖列宗的政績。

老侯爺扶持當今陛下登基，朝中局面穩固之后，老侯爺的子骨也越發虛弱，時常想起先帝在世時，他們是至好友，先帝臨終前更是將詔給了老侯爺，而老侯爺自對不住先帝。

憶起從前年時，常與先帝在湖中比賽游水，他便時常讓公子陪著他去湖中，直到有一日，老侯爺又帶著公子去湖中游水，還給公子說，若是公子能贏了他，便將他一直佩戴在上的那塊鶴紋白玉送給公子。

公子那會尚年，對于一直敬重有加的人許給的賞賜，自是勢在必得，在游水時，他很快就超過了老侯爺，年時的心思質樸，怕他祖父會誆他從水底憋氣超過他，就頭也不回的游水。

直到，他發覺不對，回去看時，許久不見祖父的影，他便又發了瘋一般的游回來，在水底托起了已昏過去的祖父，年一邊力廝喊一邊拖著祖父往湖邊游。

這些，都是凈思聽大夫人說的，大夫人還與他說，老侯爺那會兒子骨本就不好，游水時突然悶，才會墜湖底，太醫說老侯爺已經不行時，他家公子將太醫給打了一頓，最后跪在太醫面前求他救救他的祖父。

公子將自己關起來數十日，不吃不喝，直至昏迷過去。

凈思雖不知道公子當時是如何想的，想來，那會的公子定是悔恨，為何他要答應與祖父比賽游水，他又為何那般好勝，不回頭去看，若他再早發現一些，或許祖父還有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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