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叩門的手給停住。

接下來，聽到了更不可思議的，表姑娘——讓葉一說是親手燉的湯，而且，這湯是從表姑娘的屋端出來的，很明顯，定是表姑娘用過之后剩下的，這木桂院里也就葉一跟著表姑娘在，們兩個也用不完。

把用剩下的湯給他家公子喝？還說是親手燉的？

凈思走在回木蓮院的路上，不搖了搖頭，雖說他家公子定不會嫌棄表姑娘的，可，他家公子的一應吃食用，皆是極為講究的。

跟在公子邊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有誰讓公子用剩下的湯食。

凈思想到這里，垂眸看了眼手中端著的瓦罐，一時間有些猶豫要不要給公子送過去。

可猶豫歸猶豫，凈思腳下的步子卻未有毫的停住或是放慢，徑直走進了他家公子的書房。

表姑娘既然說了，是親手燉的，那就是表姑娘親手燉的。

而且，親口說是燉的，跟親手燉，也差不多。

這會兒，顧慕正在書案前垂眸理著公務，他神認真，筆下的字行云流水，一張廓分明冷沉的臉龐在燭火下顯得和了幾分。

凈思上前將瓦罐放在書案上，嗓音里帶了點小小的欣喜：“公子，表姑娘這會兒用過晚膳了，我去到的時候，表姑娘正在小廚房里待著呢。”凈思適才去木桂院，是他家公子讓他去看一下表姑娘是否用過了晚膳，擔心因著容肅山的書信而心中不悅沒了胃口。

顧慕聞言先是看了眼凈思，隨后看向凈思放在書案上的瓦罐，眉心微：“在小廚房里做什麼？”

凈思笑了下，看著書案上的瓦罐：“表姑娘說如今天氣越發冷了，公子您沒有用晚膳的習慣，想親手給您煲湯喝，讓您暖暖子。”

凈思一套話流暢又自然，聽不出半分假，比之葉一與他說的，又要渲染上許多容溫對他家公子的關懷。

顧慕手中筆落，目停在瓦罐上，凈思極有眼力見，忙去拿來了湯勺給他家公子盛了一碗，放在他家公子跟前。

顧慕修長指節拿起湯勺用了口，凈思觀著他的神，又道：“這烏枸杞湯，公子用著不燙吧？”他嗓音含著笑意：“是表姑娘怕公子理公務繁忙，沒有耐心等，就提前用扇給扇涼了，正好讓我端回來可以給公子直接用。”

凈思也是見這瓦罐打開的時候熱氣就不足，他家公子直接又喝了，想來也是，用剩下的自然不會是滾燙熱的，這會兒的天氣這般涼。

凈思見他家公子沒有言語，只是默默的用著，就在旁邊又說著：“葉一姐姐才有意思呢，說這瓦罐里的烏都是表姑娘親自給拔的，表姑娘還不讓說，我覺著，沒準表姑娘真的從頭忙到尾了呢。”

凈思也不敢說的再過分，就用一句：“表姑娘待公子真是越發好了呢。”收了尾。

瓦罐里的烏枸杞湯，顧慕用了大半，凈思端著出去的時候，心中別提有多得意，他這麼說可是幫了表姑娘。

他家公子定是信了，不然能用這麼多？

——

翌日，顧慕下了早朝在仁昌帝那里待了許久，回到中書令上時，已過了午時，他回到書房后，就讓凈思去找容溫了。

容溫本是打算著午后去見寧堔的，服都換好了，正要出門就著了凈思，凈思溫聲道：“表姑娘是要出門？”

容溫搖了搖頭：“沒有，”隨后問凈思：“你家公子找我什麼事？”

凈思笑著回：“公子說他今兒午后公務不繁忙，讓表姑娘過去與他作畫呢。”凈思說完，總覺得容溫有哪里不太對，卻jsg又說不出來。

容溫側首看了葉一一眼，隨后對凈思道：“走吧。”

容溫選擇這會兒去見寧堔是提前思量好的，既是不想讓顧慕知道，就要避開他，平日里顧慕辰時三刻就會下早朝回府，午時他相對清閑些，過了午時后，就會陸陸續續有朝中員來府上見他。

所以，容溫才選擇午后去見寧堔。

誰想，他今兒過了午時才從宮中回來，午后反倒是清閑了，容溫不由得輕嘆了聲，真是越想避開他，越避不開。

來到顧慕的木蓮院時，顧慕果真坐在書案前，手中拿著紫毫筆，面前鋪了張文人墨客極為贊揚的澄心堂紙。

是要作畫。

見走進來，顧慕反倒是放下了手中的筆，示意來他跟前。

容溫走至他書案邊坐下，眸落在澄心堂紙上，上面已然是作了大半的畫。

畫的人，正是。

不過，只有廓，眉眼尚且未細點墨。

顧慕神平和，甚至噙了淡淡笑意，將容溫的手拿起，一個指節一個指節的垂眸看了個遍，最后才對道：“今日閑暇，給你作副畫像。”

容溫的手還被他握著，不解的抬眸看他：“作畫像——要看手？”瞧著他也不像是要畫的手。

顧慕輕笑，指腹抬起在秀麗的眉眼間輕：“昨日你為我煲了湯，我是怕你燙著了，才要看你的手。”

容溫有些心虛的‘哦’了聲。

畢竟是扯謊的事，歇了一宿就有些忘了，這會兒被顧慕提起，下意識垂下眼睫，應著他：“二表哥覺得好喝嗎？我——”容溫在心里努勁，既是已扯了慌，不如再扯一下：“我頭一回煲湯，不太懂得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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