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他沒想到,顧慕會如此直言。
可他也知道,無論他如何做,誰也不敢去質疑他。
寧堔默了片刻:“顧中書遲遲不給批復,無非是想讓我主來府上見你,如今我來了,顧中書要與我說什麼?”
寧堔上正氣很足,也頗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他話落,顧慕從筆架上拿起一支紫毫筆,神平和的理公務。
書房靜了片刻。
顧慕手中筆不停,嗓音平和道:“寧公子怕是揣錯了我的心思,若無其他事,寧公子慢走。”他話說的太平和,以至于讓寧堔了,許久未說出話來。
顧慕遲遲不給批復不是為了讓他來見他?
就算是這樣,他一直給容溫送東西,卻是為了見他。
寧堔思忖片刻,與顧慕道:“容溫來上京城已近一年時日,想必顧中書對有些了解,是雖弱小如螞蟻卻想扳倒大象的子,執拗又不甘屈服,”寧堔頓了頓,這幾日他將容溫與顧慕的事了解了些,當初容溫本是要嫁給侯府三公子的,卻不知為何又與顧慕定了親事。
想來,不會是容溫心甘愿的。
那日在府中,他看到了容溫在他面前低斂沉悶的子。
寧堔繼續道:“顧中書是心思縝之人,該知道這樣的子,就算強行將留在邊,時日久了或許會對顧中書生出些意,卻也會因著這份強迫而被在心中打,永遠不可能對顧中書如尋常夫妻般意連綿。”寧堔頓了頓:“顧中書又何必強求呢?”
紫毫筆隨顧慕冷白指節走,在一份文書上落著字,他角勾笑,隨意道:“與我說這些你又是求的什麼?若容溫愿意嫁給你,早在揚州時你就已娶了,何必再跟來上京城。”
寧堔聞言自嘲了一聲:“我不求什麼,從幫在揚州逃婚時,我就都是心甘愿的,我見到過人欺負,也了解自的遭遇,我只是想讓過的開心自在。”
寧堔的話很真摯,無一虛假,他對容溫,就是這樣的。
寧堔看著顧慕:“若顧中書也是真心喜歡,也合該讓過的自在才是。”
寧堔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他在讓顧慕放容溫走,讓容溫回揚州。
那日在桂花巷,他與容溫說起揚州這一年來發生過的事,可見眉眼間對揚州的思念。
容溫與他說,知曉了自己的世,那時,他便懂了從前在揚州一直想要去尋找的是什麼。
自年時起,就有的一個執念,對母親的執念。
而如今,不再找尋了,以前,想有一個和諧溫暖的家,也總想著所嫁之人給他帶來的‘家’能是心中求的。
如今,沒有了執念,山河之大,哪里都可以是的家。
容溫還與他說,不太喜歡上京城,可又不愿回揚州,想去臨安,說臨安離得丹水州不遠,可以常去外祖家走走,又離得揚州很近,在那里有幾鋪子,想在那做生意。
雖然,只是隨口說說,可他能覺到,是想過那種日子的。
寧堔又道:“在揚州時沒什麼手帕,都是我陪著,繼母拿母親的嫁妝購置田鋪時,是我給討回來的,父親又有了孩子冷落了,也是我去街上給買來吃的脯和酒水陪在樹上看月亮直到天亮的,”寧堔觀著顧慕的神,雖然他在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神間看到了如深窖冷冰般的凜冽,卻繼續道:“到上京城后也會時常給我去信,與我說在這里的生活。”
寧堔雖是說著他只是想讓容溫過的開心自在,可話里話外卻總有著對顧慕的挑釁,在告訴顧慕,容溫與他之間曾有過的一切。
他不甘心,容溫就這樣嫁給了別人,當初他幫著容溫逃婚,又何嘗沒有私心?他孤一人去水寇的領地,為的也是能有進上京城為的機會。
不想,他來到的時候,容溫已經要嫁人了。
顧慕眉眼間的凜冽片刻不見,依舊是平和的神,似是寧堔與他說的這些話對他又沒了什麼,他只隨意道:“寧公子好歹是滅了水寇的人,心怎地如此稚,喜歡一個人該把留在邊,怎有讓走的道理。”
寧堔被他的話有些噎住:“那,顧中書當真不在意的心意?”若說只把人留在邊而不在意的心思,他是做不到的。
至于顧慕,他不知道。
是個正常人都會在意的吧。
顧慕云淡風輕的回他:“心意是可以作假的,可人作不了假,夫妻相伴,誕育子嗣,共守一生便夠了。”
寧堔很不愿意信他,可他話說的沉穩而認真,讓他不得不信,寧堔眉心蹙起,不甘心道:“顧中書所言若為真,適才我提起容溫就算是對你有了心思,也會制著時,也不會出神了。”
寧堔說完,觀著顧慕的神,卻在他眉眼間再看不出任何緒。
顧慕與他道:“不必再試探我的心思,寧堔,你若只是為了容溫想留在上京城,沒有意義,揚州百姓更需要你。”
寧堔聞言,垂于側的指節握。
他這幾日之所以每日都來給容溫送東西,確實是在試探顧慕。
他想知道這位居高位矜傲的中書令大人對容溫的心思有多深,想知道他給容溫寫了曖昧不明的書信,他會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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