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真抱著必死之心。”云黛嘆氣,“誰曾想到陛下竟這般狹促。”
許意晴沒有立刻接話,過了好一會兒,才似有似無地嘆了聲,“大概……他再不相信這世上有真了吧。”
云黛不解看,“為何?”
“哎,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現下使君雖還未有婦,但羅敷已有夫,也沒什麼可說的。”
許意晴不甚在意地擺擺手,轉而與云黛道起恭喜,道是再過兩日,謝伯縉又要高升。
云黛也不再多問,笑謝過的道賀。
永熙元年八月二十九,新帝連下三道圣旨,震驚朝野——
其一,晉國公世子謝伯縉駐守北庭之際,私自帶兵出城,雖有可原,然違背國法,不可不罰,念其擊敗突厥有功,饒其命,現廢黜其晉國公世子之位,免其北庭都護府副都護之職,收回其北庭駐軍兵符,以儆效尤。
其二,晉國公府長子謝伯縉平叛有功,戰功赫赫,又以護君,忠勇無雙,特封為其為超品一等王爵,封號“肅”,賜崇仁坊宅院一套,其余賞賜不計數。
其三,沈氏,烏孫達曼公主,大淵孝義郡主,才貌雙全,恭謹端敏,與肅王謝伯縉佳偶天,一為人之,二為兩國修好,特此賜婚,一切禮儀由禮部,欽天監擇良辰完婚。
三道圣旨接連下來,云黛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知道大哥哥平叛有功,封賞必不會,卻沒想到封賞竟如此厚!
陛下竟然給大哥哥封王了!
若沒記錯,這是大淵朝開國以來,封的頭一個異姓王!
便是長安宮變時大哥哥出了力,這封賞也未免太過了些。
與持有同樣想法的朝臣也不在數,史臺大有渾是膽的,當朝提出異議,勸新帝三思。
新帝也不惱,溫文爾雅,慢條斯理地擺事實講道理——
“當年朕被貶謫北庭時,肅王就曾救過朕一命。那時朕遭遇雪崩,被埋雪中,若非肅王不顧安危折返尋找,朕早已命喪于北境,也正是那回肅王遭遇狼群,被頭狼咬得腸穿肚爛,幾乎喪命。微末之時,他這般深義重,朕每每想起不由掩面涕淚。”
這話一出,朝堂上安靜了一半。
新帝繼續道,“再論此番宮變,裴從煥大勢雖去,卻賊心不死,安排死士暗殺于朕。那賊子狠辣難纏,也是肅王替朕擋了一箭,朕才幸免于難。不曾想那支冷箭淬了劇毒,肅王中劇毒,昏迷不醒,命懸一線……幸得老天庇佑,覓得神醫惠山,否則朕真是無面對晉國公。于朕而言,肅王雖非手足,卻親勝手足。”
這下朝堂上另一半人也默默低下了頭。
新帝淡淡掃過殿下,“諸位卿可還有異議?或是將神醫惠山請出來,與你們對證?”
朝臣躬,齊聲肅拜,“臣等無異議,謹遵圣令。”
新帝見狀,滿意微笑。
這事經由嘉寧和許意晴兩人里傳云黛耳中,又惹得紅了眼圈,“敢是用命換回來的王爵位。怪不得我之前一直問他為何如此重的封賞,他顧左右而言他的,原是又想瞞著我……”
嘉寧也托腮嘆道,“我就說嘛,先前我父王和兄長百般打探都尋不到大表兄半點消息,原來他中毒昏迷了那麼久。嘖,我估計陛下那時也沒底的很,若大表兄真救不回來了……”
“呸呸呸,說什麼。”許意晴拿胳膊輕輕撞了下,眼神直往云黛上飄,輕笑道,“嗐,都過去了,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現在謝大哥康健平安,又封了王,陛下又給你們賜了婚,喜事連連,咱們應該高興才是嘛!”
嘉寧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手輕拍了下,“是是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咱不提那些。當前最頂頂要的事是,你們可商量好在哪兒親嗎?”
關于在哪里婚,云黛和謝伯縉的確商議了許久,畢竟隴西有父母親戚,烏孫也有長輩親戚,長安更是有熱衷于給他們辦婚事的新帝和端王妃。
后來還是由欽天監先算出了一個黃道吉日,云黛和謝伯縉兩人又聽取多方面的建議,最后決定留在長安,由皇帝主婚,隴西和烏孫各派人來參加婚禮。
永熙二年,三月二十二,大吉日,宜婚嫁。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在這桃花灼艷的融融春意中,長安城的百姓們紅滿面,奔走相告——
“大家快來瞧啊!肅王爺接新娘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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