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和草織，一座座青金的樊籠相互撞，相繼毀滅。

    顧白水催著建木聖地的樊籠神，夢星河手中森綠的團也如出一轍。

    兩位長生弟子，選擇用建木聖地的傳承神比拚較量，分個高低。

    也不知道這幅場景被長生大帝看到了，會是什麽樣的想法。

    無窮無盡的樹木堆積在了一起，兩人見招拆招，最後的結果也有些出人意料：顧白水被困鎖在了一個金的籠子裏，彈不得。

    “看來是我贏了。”

    夢星河微微抬眼，全各都變了生機的綠。

    在樊籠神上的造詣，他更勝一籌。

    顧白水被鎖在籠中，敗局已定，但也不重要，這隻是一次神的切磋而已。

    夢星河用建木聖地弟子的份活了一世，顧白水則是做了一場建木神帝的夢，按理來說，他沒理由輸給夢星河，但結果是輸了。

    “是應該的。”

    顧白水歎了口氣：“你修行建木神，我記住建木神帝那些沒大用的種植要領了。”

    這是一個無奈的事實，顧白水從建木神帝的夢裏醒來，就潛意識的學會了養一些花草靈果，栽種和打理植。

    他這些年唯一染上的興趣，是在自己的府裏經常擺弄盆栽，經常被小師妹連拔起。

    老頭子也說過：“夢太多，夢太深，容易忘記自己是誰。”

    這很危險，所以顧白水後來就學會忘記一些不重要的東西。

    “轟隆~”

    雷海滾，撕碎了金的樊籠。

    顧白水從裏麵掙了出來，托著一方硯臺，看著手持老劍的夢星河。

    “差不多就這樣了吧，你已經拖了不時間了，他倆都不開，來不了。”

    夢星河微微沉默，點頭，但還是問：“為什麽？”

    “知天水被引到紫薇大帝的帝墓裏了，就是我大師兄的墓，他不懂星辰變化，容易越陷越深，很難出來。”

    顧白水說著頓了一下，眉頭稍稍挑起。

    “不過夏雲杉也沒來，可能真的……不在意你的死活，這句話有些傷人，但你得接。”

    夢星河愣了一下，沉思許久，竟也長長的歎了口氣。

    “可能是這樣，以前就記仇的，我該得這樣的下場。”

    顧白水搖頭：“那你還惹人家？”

    “換作是你呢？”

    出乎意料，夢星河這次沒有避而不談，而是像換了個人一樣，口齒清晰的回懟了顧白水。

    這位老師兄的語氣很認真，像是要證明什麽：“如果是你，一邊選擇長生的，另一邊選擇……心儀的道，你選哪個？”

    顧白水反而愣了一下。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是不是有一塊又臭又的石頭，親口承認了十萬年前的？

    “不對，老師兄，不是這樣的。”

    顧白水是一個很講細節的人：“十萬年前，你和夏雲杉是很好的朋友，你喜歡……人家未必喜歡你。”

    “還用你提醒！？”

    夢星河眉頭一橫，白了顧白水一眼：“所以我的選擇沒問題，甚至不是我的道，我怎能為了一人，放棄長生的希呢？”

    這是一個關於選擇和取舍的問題。

    十萬年前的夢星河，也隻活了短短的一世。他尚且年輕，腐朽賜予他長生，無窮無盡的時間，連曆史中大帝都沒辦法及的領域。

    在長生的下，其他又算得了什麽呢？

    漫長的時間會衝淡一切，他當然能淡忘一個人，在往後的一世又一世回中，遇到形形，各種各樣的其他人。

    世界上有很多人，後世還會有更多驚豔的人。

    “人生百般彩，隻要活著，無憂無仇，百無忌，那麽犧牲一切都值得。”

    年輕的軒轅帝子是這麽想的，他放棄了一個夏雲杉，覺得還會遇到更多的夏雲杉。

    但很久很久以後，麻木的中年人發現自己被騙了……被年輕時候的自己騙了。

    夏雲杉隻有一個，死了以後，就變記憶裏不會出現的唯一。

    年時不得，心中的話未說出口，那個明的就死在了他的手中。

    更讓人憾的是，明明他與之間曾經靠得很近，手可及。

    為什麽呢？

    夢星河被這個問題困擾了很多年。

    長生之後，他到底是一個叩得長生的修士，還是一個怯懦茍活的普通人？

    這樣活著，十幾萬年，有什麽意思呢？

    夢星河想不明白。

    對麵的小師弟，問了他一個問題。

    “師兄，你後悔嗎？”

    “後悔？”

    “後悔得長生，後悔遊人間十萬年，終無所得。”

    夢星河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後，他還是點了頭。

    十萬年的執念，在這一刻煙消雲散，曾經貪圖長生的天驕年，終究還是敗給了長大的自己。

    “我這十萬年，活的沒啥意思，不快樂也不痛苦。”

    夢星河輕輕的笑了起來，有些自嘲，也會到了很久沒有過的放鬆。

    他承認自己的憾，也找回了年的朝氣。

    “但如果讓我回到過去，再選一次，我大概還是會選長生。”

    畢竟是長生啊~

    顧白水想了想，然後也笑了：“我大概也會。”

    沒有會過長生的人，都會選擇長生。

    ……

    “那老師兄，你有什麽言要我轉告給夏雲杉的嗎？”

    顧白水打開了帝柳雷池，無窮無盡的雷霆從裏麵洶湧而出。

    五爪黑龍、百目鸞鳥、背負青天的黃金鹿……

    一尊尊雷靈在雷海中浮現，帶著滔天的聲勢，仰天嘶鳴。

    夢星河抬起手臂，用袖口了一下的老劍。

    他沒什麽覺，隻是對雷海中的那人說：“殺了你之後，我會去找……”

    “如果……你沒死，那就無所謂了。”

    夢星河坦然的笑了起來：“反正已經錯過一次了，找不回來，就算了。”

    他已經在十萬年前錯過了一次。

    十萬年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未必要彌補這個憾，事實上……憾沒辦法彌補。”

    ……

    兩位長生弟子帶著自己的帝兵搏殺在了一起，竭盡全力，毫無保留。

    這場大雨下了很久，毀了一座老山。

    山脈崩塌的時候，雷聲和劍鳴也同時消散了。

    許久後，

    一個人撥開了碎石，從山腳的廢墟裏走了出來。

    他背著一把老劍，手中拖著一，渾破破爛爛，灰頭土臉。

    遠的山林雨霧蒙蒙，

    一個白突然愣了一下，轉過，看向了雨中走來，慘勝力的師兄。

    顧白水深深的吸了口氣，慢慢靠在了一棵桑樹下。

    “師妹，幫我把……這位師兄埋了吧……”

    大雨滂沱而落，樹下的人仰起頭，遙著天上暗淡的星。

    他知道，這次，夢星河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