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先生說：“從古至今，師傅做過很多實驗。”

    僅僅是目前，顧白水親眼見過的試驗場就已經足夠多了。

    妖域的野嶺，棲息著幾十隻奇形怪狀的樹生；聖妖城的樹世界，蘊藏著不死藥和紅融合的奪舍之法；

    黃粱國度孕育出一位活了十幾世的長生者，以及難以計數，飼養災厄群落的神農場；

    長安、、輕亭，這三座古老城池裏發生的每一個故事，背後都有一個老者的影子。

    到後來，

    姬家、瑤池、東勝神州，甚至是幾萬年前的建木聖地……

    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似乎都可能存在著一座掩埋在曆史中的長生道場。

    太多的「實驗之地」，查不完的曆史故事。

    在長生大帝漫長悠久的生命中到底做了多詭異神的實驗，這是一個無解的謎團，沒人知道。

    但最後，三先生隻留下了一個問題。

    “既然師傅做了這麽久的實驗……祂的實驗果是什麽？”

    是啊，所有的實驗都應該有結果。

    顧白水去過的長生道場，大多隻留下了實驗過程中的痕跡，卻極有某樣東西能證明老頭子到底從這些實驗中得到了什麽。

    長生樹？

    用天地間僅存的所有不死藥，造出人族曆史聞所未聞的長生帝兵。

    但隻有這一種實驗果嗎？

    二十餘萬年的歲月，師傅唯一的作品隻是一棵樹？

    顧白水不相信。

    三先生留下了死前的執念：“那老東西一定把真正長生實驗的果藏了起來，那些……超這個世界之外的實驗果。”

    三先生死了，沒有反抗，被攜風雨而來無數人影吞沒。

    瓢潑夜雨中，

    顧白水一人，化作蒼白偽仙，手持一柄軒轅老劍，跌跌撞撞的殺出了重圍。

    偽仙渾浴，上的白骨碎裂崩離，它竭盡所能，也無法一人抗洶湧而來的“顧白水”們。

    黑暗中有一隻手掌按在了偽仙的口，心髒裂、骨橫斷；又有一一記環繞三道仙氣的重拳砸在了它的肩頭，右臂卸，偽仙再也抬不起手。

    人一生中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人很難戰勝自己。

    今夜顧白水遭遇了百上千個不同時間的自己……他輸的一敗塗地，奪命而逃。

    幸運的是，

    顧白水的手中有帝兵，之軀難擋帝兵之利，雨中人們忌憚於此，紛紛退讓。

    所以他傷創，依舊殺出了重圍。

    不幸的是，

    顧白水揮舞著霧蒙蒙的老劍，腦海中突然意識到了一件恐怖的事。

    今夜來阻攔圍殺他的，大概不是山裏所有的“顧白水”。

    有一些家夥格外聰明，他們知道自己和本我之間的差距，所以沒有參與進來……而是漫山遍野的分開了。

    那些“顧白水”去做了什麽呢？

    山中有帝墓，墓中有帝兵……有些墳，被打開了。

    不久後，山裏大概會有很多個……手持不同帝兵的人影。

    到那時候，才是真正末日到來的時候。

    ……

    顧白水沒有一一毫的勝算。

    他隻能逃，朝著山外，頭也不回的逃。

    不然真的會死在山裏。

    ……

    “師兄……會死嗎……”

    姬絮悵然抬首，不知道答案。

    區暴雨中布下的局，已經發展到沒資格幹預手的程度了。

    以前就是這樣，守墓人一脈相互下棋，最後隻剩下師傅和師兄兩個人。

    而且每一次都是師傅贏，毫無例外。

    今夜師傅沒有回來，祂隻提早留下了一幅殘局，擺在山裏，任由師兄解棋。

    但怎麽看這盤棋都已經死了，沒有翻盤的可能。

    “師兄該怎麽做呢？”

    姬絮微微抬眼，邁開腳步走進了夜雨中。

    要去一個地方，去找一個外人。

    那個子其實幫不了師兄什麽，隻是一隻被卷暴雨中的草蝶而已。

    草蝶可能會被今晚的暴風雨撕扯的碎骨，不過姬絮不想看見死在山裏。

    因為夏雲杉不是長生弟子，沒資格死在這個地方。

    遠有一座東山，

    姬絮從山腳下，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看見了一個素的長發子，站在倒塌的廢墟中，獨自一人沉默的站著。

    夏雲杉沒什麽表，發帶斷裂，青長發隨風飄揚。

    幹淨白皙的手指間，纏繞著一攔腰橫斷的青草，角朱紅，卻一一縷的滲出鮮。

    夏雲杉聽到了後的腳步聲。

    很慢很慢的轉過頭，一隻眼睛暗淡死寂，另一隻眼睛明如初。

    夏雲杉笑了，因為還能看見，隻瞎了一隻眼，不是很礙事。

    “你師兄可真是一個爛人啊~”

    夏雲杉很認真，對姬絮說了這樣一句話。

    姬絮也愣了一下，不太高興：“為什麽這麽說？”

    夏雲杉慢騰騰的側過，出了後那兩破破爛爛的。

    一大一小，一個是，一個是二十餘歲的白人。

    兩個人都死了，夏雲杉殺的。

    被掐死在了樹下，死法很簡單；白人是後來的，手段恐怖淩厲，弄瞎了夏雲杉的一隻眼睛，差一點就陷同歸於盡的局麵。

    不過夏雲杉還是贏了，殺了這個穿白和顧白水長的一模一樣的家夥。

    “都說謊話，我該是稍遜一籌。”

    夏雲杉抬起頭，看著山澗叢林裏的那座墳墓。

    顧白水說自己把夢星河的埋進了一座空墳裏，但他沒說……墳裏還有一件沉睡的帝兵。

    夏雲杉也說自己不會來，但兜兜轉轉，還是莫名其妙的走到了這裏。

    遇到了一個看書的，殺死了，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個白人悄然而至。

    他是為了墓裏的帝兵來的，是一個“聰明人”。

    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帝墓外的兩人針鋒相對，以命相搏。

    死戰過後，夏雲杉心中了然，自己是中了某個家夥的套了。

    不過可能他不是故意瞞的。

    如果夏雲杉沒有打斷他，如果不說：“沒必要”的話。

    那家夥大概會多提一：“墓裏有帝兵。”

    “所以，是咎由自取，人都一樣死要麵子。”

    夏雲杉無奈的抬起臉，看著那座閉的墓，釋然的笑了。

    ……

    山外，一枚棋子落在棋盤上。

    持棋人著下，頗為嫌棄的瞥了眼和自己對弈的中年人。

    “你們姬家人下棋都夠爛啊~”

    姬家主無於衷，一抬手，“不小心”把棋盤打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