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沉默的晚飯。

    中年人一言未發，表平靜淡漠，好像什麽都沒有聽見。

    顧白水叼著一草，第一次坐在飯桌前，卻一口沒。

    今晚的氣氛很奇怪。

    低頭吃飯的，靠著顧白水這邊更近了一些。

    那個照顧了很久的劉叔，卻在這飯桌上更像是生疏的外人，甚至有些難言的戒備。

    飯吃完了，隻有陳淺一個人在吃，驚心膽，寂靜無聲。

    劉全這次沒有筷，連碗都沒有。

    因為它本就不喜歡人的食，不用再吃了，當然再好不過。

    “我吃完了。”

    陳淺放下碗筷，說了一句話，但沒有抬頭看桌子對麵的中年人。

    劉全“嗯~”了一聲，抬手，指了指門外。

    “吱嘎~”

    風吹開房門，陳淺沉默，走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屋再次陷寂靜，隻剩下顧白水和劉全。

    半晌，

    顧白水側頭，抬眼說道：“告訴我……”

    “不重要。”

    劉全側了側頭，打斷了顧白水想說的話。

    “小淺說什麽，我沒那麽想知道。”

    “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但對我來說，重要的是陪著走完這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

    中年人輕輕的笑著，像一個慈祥寬容的長輩。

    顧白水的眼神卻變了一下，準確的捕捉到了更深層的含義。

    他說：“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

    在劉全的眼裏，陳淺已經注定了死亡的結局。

    “還不到十六歲。”

    顧白水看溫和而殘忍的中年人，出聲提了一句。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在年滿十六歲的那天，送離開。”

    劉全表平靜，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十六歲，人生剛剛開始，小淺沒有開始自己的人生，就不會有多憾了。”

    顧白水聞言想了想，搖頭笑了起來。

    一個神扭曲的瘋子，做出什麽舉也不會讓人意外。

    劉全並不在意顧白水和陳淺的想法，他這些天一直在研究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或許會是一個更好的機會，換一個人，它有更大的功把握。

    和上次一樣，中年人對顧白水出了一隻手。

    “什麽？”

    “聖人本源。”

    劉全眼神低垂，看著顧白水丹田的位置。

    這一次，它要這個家夥的聖人本源。

    顧白水愣了一下，看了眼自己的腹部，安靜許久，似乎明白了什麽。

    “心頭，聖人本源，下次是紫府魂？”

    中年人點頭，證實了顧白水的想法。

    每個修士都有最本的三種本源，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氣神。

    是，氣是靈力，神是神魂，缺一不可。

    心頭是氣之的華，聖人本源是靈力的基，而紫府魂位於眉心，涉及每個修士最重要的靈魂本。

    前兩者都比較容易彌補，但紫府魂一旦缺失，就至需要數十年的溫養孕育，且極易留下後癥。

    不過手中有枉生果這種逆天之，即使顧白水失去了一滴魂，再補足也不難。

    唯一的問題，顧白水不想給這個中年人自己的魂。

    他猜到劉全想做什麽了。

    這隻老醫生取走自己的氣神本源，試圖從本上分辨出顧白水的本質，到底是什麽東西，甚至還能探尋魂中的記憶片段。

    如此一來，顧白水對他來說就沒有太多的，隻除了一些離於氣神之外的東西，如白水災厄。

    顧白水也不會允許這種事的發生。

    不過這次的結果還是一樣，他從自己的丹田深取出了一滴青綠，給了劉全，然後走出了老宅。

    “下次見。”

    ……

    下一次，大概有十幾天的時間。

    村莊依舊平靜枯燥，一切都陷了詭異的僵持之中。

    直到某一天，顧白水走出屋子，抬起頭……聽到了陣陣淅淅瀝瀝的雨聲。

    他把手到屋簷外，指尖到了一滴清涼的雨水。

    顧白水突然笑了。

    細雨蒙蒙，穿過厚重的樹葉，籠罩住寂靜的村莊。

    一個隨的年輕人在雨中行走，來到了一間屋子麵前。

    他抬手，敲響了房門。

    “吱~”

    屋門打開了一道隙，門戶藏著一雙暗淡輕的眼睛。

    這段時間，對陳淺來說很難熬，每時每刻都被死亡的影籠罩著，越來越近，越來越濃鬱。

    “走？”

    顧白水沒有說太多，隻給了一個字。

    “走？”

    陳淺怔了怔，泛白的臉頰上突然多出了一鮮活。

    不知道顧白水想帶去哪兒，但隻要離開這個地方，總是好的。

    顧白水對門裏的出了一隻手：“一起逃，怎麽樣？”

    陳淺仰起臉，看著雨幕中的廓，漸漸的笑彎了眼睛。

    的聲音一如既往，輕輕，仿佛會被雨水衝散。

    “好……”

    雨落林間，一大一小兩個人影，趁著老醫生離開的間隙……亡命出逃。

    ……

    “嗚嗚~”

    火車穿過森林，兩個人坐在同一截車廂裏，看著窗外的景倒退。

    顧白水可能是想逃，但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逃命還坐上了村口站臺的火車。

    這明擺著告訴了中年人，他們逃向了哪個方向，大大方方，毫無道理。

    但車上的陳淺什麽都沒問，就趴在桌子上，漫無目的，等著那人帶自己逃。

    很快，

    火車停在了第一個站臺，陳淺看到了站臺後麵的小路，抬起頭，似乎是覺到了什麽。

    不過顧白水沒有停留，他驅火車，繼續向下一個站臺駛去。

    又過了一段時間，

    火車停在了第二座站臺邊上，顧白水帶陳淺走下了車，沿著林中小路，走到了一座墓園門前。

    他推開門，帶陳淺走了進去。

    細雨紛紛揚揚，花海隨風起浪，一朵朵花瓣凋零飄起。

    陳淺的眼裏都是紅，側了側頭，問顧白水：“這是什麽地方？”

    顧白水扯著走進花海裏，隨口反問：“你沒來過？”

    “沒有。”

    “這裏是一座墓園，墳下都是一些怪的。”

    陳淺點了點頭，跟在顧白水後，老實乖巧的被藏在了墓園角落一影裏。

    顧白水抓來了很多花瓣，把一團的埋了起來，並認真的囑咐道。

    “一會兒，可記得捂住，看到我被打死了，也別出聲。”

    陳淺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很小聲的問了一次：“咱們不逃了嗎？”

    顧白水笑著：“不逃了，我試試看，能不能親手把它宰了。”

    陳淺似乎還想說什麽，但花瓣和影把裹在了裏麵，很安全，很蔽。

    ……

    墓園外來了一個中年人。

    它推開門，走進園裏，隻看見了花海裏的一個人。

    劉全抬眼，問：“呢？”

    顧白水擼起袖子，說：“沒看見。”

    老醫生的瞳孔變了徹底的黑，詭異莫名：“你這是想做什麽？”

    顧白水的雙眼也變了清澈的白，表平淡。

    “下雨了，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