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寂靜無聲。

    隻餘下顧白水一人，和地上的兩軀。

    微風漸起，花瓣凋落。

    顧白水認認真真的思考了一刻鍾時間，然後起做出了決定。

    對他這樣的人來說，極會用很漫長的時間去思考一個關於選擇的問題，一刻鍾足夠問明白本心了。

    所謂問心，其實也就是致良知，與利益之間的選擇。

    顧白水清楚自己會做什麽，蘇新年也清楚小師弟會做什麽。

    守墓人一脈幾乎都沒什麽心中良知，最後隻會選擇手可得的利益，以及更遠大的利益。

    顧白水是要繼續向前走的，不隻準帝，還有更遠更大的目標，勿擾本心，趕路要。

    手起刀落，在一片花海中，顧白水砍斷了老焦的頭顱。

    據剛剛二師兄傳授的建議：“去頭可食用”。

    顧白水把老焦的頭顱摘了下來，然後隨手丟進了一座土墳，滾到了一幹枯骨的手裏。

    既然它討厭紅怪，那就讓這個頭顱在紅怪的懷裏腐化灰吧。

    顧白水麵無表，一隻手進了無頭黑的膛，另一隻手略微停頓，放在了怪花藤蔓之中。

    指尖和那個的臉頰，隻有一隻手掌的距離。

    顧白水的手還是落了下去。

    “砰~”

    土墳裏的一紅陡然驚醒，把懷裏的老焦頭丟在了一旁。

    它有些嫌棄，居高臨下的嫌棄。

    瞳孔黝黑如墨，有水流運轉，紅站起，這座土墳冒出了一黑泉，轉眼間把頭顱淹沒吞噬。

    顧白水的頓了下，耳邊聽到了水流的聲響。

    ……

    大半天，大概是幾個時辰。

    蘇新年坐著林中火車，悠閑自在的繞了一大圈。

    他看到了森林邊緣堆積著的一又一的，奇形怪狀，扭曲幹癟，也看到了那空曠無人的寂靜村莊。

    蘇新年路過一座車站，沿著小路走進了另一座墓園。

    視野所及之遍地花，下麵埋葬的都是死去的修士。

    他放了一把火，把墓園上的怪花燒了個，那些花在大火中扭曲嘶鳴著，最終化作飛灰灑滿墓園。

    “落葉歸，是做不到了，隨手放把火，我還是很擅長的。”

    蘇新年聳聳肩，轉離開了墓園。

    他其實對這裏埋葬的穿越者沒什麽，同也沒有。

    世界上沒有真正的同，穿越者和穿越者之間也有很大的差別。

    ……

    兜兜轉轉，蘇新年回到了最開始的墓園外。

    鐵門歪歪扭扭，出一條細小的隙。

    正巧，蘇新年到的時候，看見小師弟從墓園裏走了出來。

    他和之前沒什麽兩樣，隻不過有一隻眼睛的澤黝黑了許多。

    蘇新年微微沉默，抬眼問道：“吃了？”

    “嗯。”

    顧白水了個懶腰，輕輕一笑，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

    他似乎沒什麽心理負擔，做過的事，便不再去想了。

    蘇新年的瞳孔中掠過了一悵然和無奈。

    他默默的注視著那個看起來很正常，從容溫和的小師弟……心中卻不免泛起了一淺淡的憂慮。

    小的時候，師弟和那個人很像，理智淡漠，懶散從容。

    所以彼時的蘇新年很願意去招惹小師弟，想各種辦法讓那小子氣急敗壞，破口大罵。至這樣，他的臉上就多了一年的活氣，和山裏的老人沒那麽像。

    沒有人不畏懼那個藏在山裏的老人，如果世間再多出一個相似的老人，就可能是一個不會有盡頭的故事。

    不過在師弟下山之後，他過得很慘，完完全全變了一個子。不像老人，更像是一個披星戴月辛苦掙紮的年輕人。

    但現在，

    蘇新年又產生了相似的覺。

    他可以接小師弟埋葬了墓園裏的生命，但至，不該表現的這麽平靜，這麽理所當然。

    “師弟，你……”

    蘇新年剛想說什麽，突然神識一，覆蓋住了周圍的一切。

    他明顯的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墓園門口。

    門敞開

    一個小腦袋從門裏了出來，眨眨眼睛，好奇的看著自己。

    “是誰？”

    陳淺的聲音很清脆幹淨，沒有一虛弱的覺。

    顧白水打了個哈欠，隨意的回答道：“我二師兄。”

    “哦。”

    陳淺點了點頭，乖巧的應了一聲：“二師兄。”

    “嘿嘿~”

    沒人知道那在傻樂什麽，可能是回想起母親給自己講過的一個故事吧。

    一個和尚取經的故事，那個故事裏的二師兄有意思的。

    ？

    蘇新年微微沉默，了下，表狐疑古怪。

    沒死？

    還活了？

    師弟是怎麽做到的？

    這小子沒吃人，把花和人分開了？

    還藏了幾把刷子啊！？

    不知道為什麽，蘇新年也有些莫名欣喜，突然想上前去揍師弟一頓。不過考慮到還有外人在場，他選擇給師弟留一點麵子。

    顧白水臉上沒什麽表，心卻格外的放鬆，雨過天晴，就連二師兄那張臭臉都順眼了許多。

    墓園裏的結局，來的很突然，也奇怪的順利。

    總結來說，準帝境界的二師兄都沒辦法把花和分開，顧白水當然也無從下手。

    意外的轉折是：一個頭顱砸醒了土墳裏的一團黑水。

    黑瞳孔的紅從墳裏爬了出來，看到了眼前那一幕。

    顧白水聽到聲響轉過頭，先是怔了怔，隨即眼神陡然一亮，他給這位尊貴神的租客解釋了一遍起因結果，和目前的狀況。

    那位不願意姓名的黑水租客表示……不是事兒。

    它大手一扯，把尖銳怪的妖花從陳淺的裏拔了出來，連拔起，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妖花尖反抗，但被一個無的大鬥扇老實了。

    黑水搶走了很多株逆天的不死藥，隻對付一詭異仙草，自然是不在話下。

    顧白水吃的很踏實，仙草綠清新無汙染，搭配了一點不死藥的果。

    他把醫生本源消化了，瞳孔深的黃金之路又向上邁了一步。

    一切都欣欣向榮，朝著好的願景發展。

    顧白水走出墓園，仰起臉，呼吸著新鮮自由的空氣。

    雨後清新，讓人心曠神怡。

    ……

    但下一刻，

    “嘎~嘎~”，怪異的鳥聲回響在遙遠的森林裏。

    顧白水突然頓住了，他沉默良久，轉頭看向了自己的二師兄。

    “師兄，你有沒有聽到……林子裏有什麽東西在？”

    蘇新年愣了一下，自然而然的搖了搖頭。

    “沒有啊~”

    “師弟，你幻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