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小雨轉晴。

    兩個消瘦的青年走上火車站臺，一人著白，一人穿青袍。

    “該走了。”

    “嗯。”

    蘇新年看了眼後的村莊，一個笑容明的正在揮著手，給他們送別。

    “真的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顧白水搖了搖頭：“說要在村子裏……等爹娘回來，就不跟我們走了。”

    蘇新年愣了一下，猶豫的皺了皺眉。

    “師弟，你知道……”

    “我知道。”

    顧白水輕點頭，看著前方，眼簾微，卻自始至終都沒什麽表。

    他知道師兄想問什麽，火車軌道向前，某一個站臺後還有一座墓園。

    那個墓園葬著很多穿越者，很多村民……有兩座墓碑靠得很近，一對夫妻葬在同一座墳墓裏。

    陳淺等不到的。

    等不到遠行的爹娘回村莊裏接了。

    顧白水知道這件事，蘇新年也知道這件事，但問題是……那個聰明的小姑娘知道嗎？

    或許吧，沒問過關於自己爹娘的任何事。

    需要的未必是一個確定的答案，而是生活下去的意義。

    師兄弟二人鑽進車廂，火車開，緩緩的駛向遠方。

    他們不知道還有沒有回到村莊的機會，也不清楚下次回來的時候，還能不能看到這個笑容明的捧花。

    這裏是渾噩星域的一片寂靜林，寂靜的源頭死後，還能安全多久，就是未嚐可知了。

    林風吹過，火車漸行漸遠。

    車廂上有一個人回了頭，看著那個走出村莊，在站臺上仰頭著。

    “”穿過樹葉，照在青苔斑駁的火車站上，一眨眼，火車拐彎，消失在了拐角，畫麵就此割裂。

    他們離開了，在夜裏。

    不過……那個在抬頭著什麽呢？

    顧白水不知道，他隻是模模糊糊的聽到了一聲怪異的鳥。

    但這次，

    鳥聲落在後，離得很遠，好像和他沒太大關係。

    寂靜林中有一隻鳥緩緩的落了下來……好像並不存在一樣，沒有人能看見……隻有一個驚愕的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著後。

    車軌盡頭，兩道模糊的人影，從“溫暖的”裏走了過來。

    男人撓了撓頭，表有些許的歉意；人滿眼心疼，擁抱住了孤單很久的兒。

    陳淺嘿嘿的笑著，閉上雙眼，逐漸模糊。

    “嘎~嘎~”

    怪鳥聲飛起，悄然遠離。

    站臺上留下了一個鮮活的，和兩個模糊的大人。

    陳淺繼續活在被編製的夢裏，熬過噩夢，希會撞進一個溫暖的好夢。

    ……

    “哐當~哐當~”

    軌道的後半程有些許顛簸。

    顧白水把兩隻手放在桌子上，右手搭著左手，細心的著自己的脈搏。

    他在給自己把脈，看看到底出了什麽狀況。

    吞掉醫生之後，顧白水的醫似乎有了十足的長進，質的飛躍。雖然他本人也不知道長進飛躍在了什麽地方，但至……信心十足。

    “怎麽樣？”

    蘇新年坐在師弟的對麵，捋起自己一隻手腕的袖子，臉上寫滿了試探和好奇。

    很顯然，他在等小師弟的結果，如果真靠譜的話……他也想試試，找醫生看看。

    良久，

    顧白水放下了手腕，睜開眼睛，默默的搖了搖頭。

    蘇新年愣了愣，微微沉默，收回了自己準備好的手腕。

    看樣是庸醫，還是算了吧。

    “很健康，氣充盈、靈力穩固，一點問題都沒有。”

    顧白水視其，完無瑕，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那腦子呢？”

    蘇新年一臉認真，鄭重其事的問道：“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把脈能覺出來嗎？”

    顧白水頗為無語，看向窗外，沒有理會二師兄的烏。

    不過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麽隻有自己能聽見寂靜森林裏怪異的鳥聲？

    二師兄是準帝境界，腦清目明心細如發，但蘇新年反複確定，從始至終都沒有聽到一聲鳥。

    “林子大了，一隻鳥都沒有。”

    為了證明此事，蘇新年還讓顧白水給他學了幾遍鳥的聲音。

    一次接著一次，顧白水不厭其煩，然後發現二師兄在故意耍自己。

    他是個爛人。

    “師弟，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

    蘇新年懶散的靠火車座椅上，聲音慵懶的說道：“既然那鳥隻存在於寂靜林，那咱們出去不就行了？”

    “找不到，就甩掉它，難不它還敢跟著咱們離開森林？”

    顧白水想了想，遲疑的問道：“如果它真的跟出來了呢？”

    “跟出來了？”

    蘇新年眼裏掠過一抹芒，直腰板，大手一揮，擺出了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那還不好辦！？”

    “咱們師兄弟找個空曠沒人的地方，沒有樹林遮蔽，吹著微微的小風，等它一麵……嘿嘿……”

    蘇新年抹了抹自己的脖子，表格外“兇殘”。

    “咱們自殺嗎？”顧白水麵無表的吐了個槽。

    蘇新年翻了個白眼：“是做掉那隻鳥！”

    “鳥離開了樹林，就好抓的很，你放心，包在二師兄上。”

    顧白水微微沉默，餘看著窗外的景倒退。

    他心中那不祥的預還是沒有散去，似乎在不久後，會發生什麽難以預知的事。

    但顧白水不知道是什麽，隻能憑空猜測，隨心分析著各種可能。

    “有沒有可能，咱們走不出這片森林……有沒有可能，咱們離開了這裏，也看不到那隻鳥……有沒有可能……”

    蘇新年抬起頭，接過了小師弟的話：“有沒有可能，師弟你再說的這麽晦氣……我會扇你？”

    “嗯。”

    顧白水不說話了。

    車速減緩，兩人從車廂裏探出頭，發現火車軌道已經來到森林邊緣。

    到站了，離開森林的終點站。

    “師弟，走吧，朝那邊走。”

    蘇新年下車，仰頭看向了森林外的遠方：“那邊有一大片草原，平坦開闊，一棵樹都看不見。”

    草原上適合捕鳥。

    前提是真的會有一隻鳥，從森林裏飛出來。

    兩個年輕人走出森林，繼續上路了。

    清風漸起，卷起漫天草絮飛舞，兩個模糊的背影，走進了無邊無際的曠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