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頭行，是顧姝的安排。

    雖然看起來有些奇怪，但目前為止他們也沒遇到過對付不了的兇險，而且距離隻有三百多步，不用擔心分開之後會遭遇什麽奇怪的東西，顧之不及。

    所以顧白水和其他兩人分開了。

    他拖著一塊幽綠的石頭，朝著來時的路一步步返回。

    三個人走三條路，背對著彼此，越走越遠。

    大概走了一百步之後，顧白水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他突然覺不清另外兩個人的氣息。

    明明不過幾百步的距離，那兩個人卻像是走了人煙稀的深山老林一樣，越來越模糊，存在越來越薄弱。

    顧白水皺了皺眉，低頭看了眼手裏的“三生石”。

    好像是這塊石頭的作用，三塊石頭分開之後，彼此分隔，把周遭的一切都拉的很遠。

    僅僅走了百步，卻讓彼此之間的距離仿佛擴大到了萬裏之遙。

    顧白水思考了片刻，還是選擇繼續向前。

    一百五十步，他失去了對另外兩人的知；兩百步，手裏的幽綠石頭莫名發燙，背後的森林也逐漸疏遠。

    不知不覺中，顧白水耳邊響起了細微的河水聲。

    緩緩抬眼，顧白水發現自己走出了森林，走回了忘川河的盡頭。

    河流在不遠流淌，河水泛起波粼粼的水紋。

    從原本的位置回到忘川河，顧白水隻走了三百步。

    “是空間錯？”

    “還是忘川河對三生石本的吸引力？”

    顧白水想了想，也沒想明白。

    他便沿著腳下的方向繼續向前，三十三步，顧白水走到了河水沒過的淺灘。

    把綠石頭泡在河裏，顧白水邁步坐了上去。

    按照顧姝的說法，坐在石頭上等著就好……等那隻看不見的鳥來找他。

    當然，來的東西也可能不是一隻鳥。

    顧白水帶著一把老劍，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

    ……

    另一邊，顧姝也走完了三百三十三步，來到了一平坦的空地。

    空地被樹林包圍，除了一塊深紅發熱的石頭，再也看不到的東西。

    四周一覽無餘，隻有樹影斑駁，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顧姝安逸的坐在了石頭上。

    也什麽都沒做，隻是一手托腮，靜靜的等待著。

    瑤池典籍上記載，三生石就是這麽用的。

    石分三生，每塊石頭都能給坐在上麵的人進行一次“不穩定”的占卜。

    占卜的結果可能是吉運，也可能是兇兆，這取決於三塊石頭上分別坐著什麽人，正在經曆什麽事。

    假若其中有一個人吉星高照，而另外兩人運勢平淡，那麽吉運就會通過三生石流轉……把一塊巨大的好運分給其他兩人。

    反之亦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不過一般來說，當厄運悄然降臨的時候，三生石會給出相應的預警，把石頭上的人趕下去，避禍躲災，免得看見一些不應該看到的東西。。

    顧姝其實不清楚纏繞在顧白水耳邊的鳥，到底是福是禍。

    不過算計好了，福可分，禍可避患，不管怎樣……都不會有損失和危險。

    “隻要不是什麽滔天的災劫，怎麽也波及不到這裏。”

    顧姝百無聊賴，腦海中回憶起了蘇新年說過的話。

    “……本來覺得可能和真龍的詛咒有關……現在看，沒太大關係……”

    “真龍？”

    顧姝輕輕的蹙了蹙眉，好像有印象。

    過去很久以前，有一個用龍沐浴胎換骨的龍聖子，後來遭遇詛咒災禍，頭生犄角、渾長滿鱗片，變了一隻詭異的怪，最終暴斃而亡。

    這麽說，顧白水也沐浴過龍？

    他會變犄角龍鱗的怪？

    顧姝的腦海裏突然閃現過一蒼白冰冷的偽仙，那東西已經夠詭異兇殘的了，在長出龍鱗犄角，不知道得有多麽猙獰瘮人。

    搖了搖頭，把心裏那詭異的覺拋諸腦後。

    石上的顧姝了個懶腰，餘瞥過四周靜悄悄的樹林……突然頓在了原地。

    好像，看到了什麽。

    看到了一雙眼睛、一個模糊泛白的廓，站在昏暗的樹影裏，無聲無息的注視著自己。

    一不祥的預在腦海中升起，

    顧姝脖頸僵，很慢很慢的轉過頭，看向影廓的位置。

    幸好，什麽都沒有。

    顧姝鬆了口氣，在下一刻……聽到了後的腳步聲。

    風吹落葉，

    兩犄角的影子，映在了赤紅發熱的石頭上。

    ……

    “沒有前生代表什麽？”

    蘇新年躺在石頭上，懶散的思考著。

    他很悠閑，下是淡白的三生石，躺上去倒還舒服，清清涼涼，平坦寬敞。

    蘇新年在思考一件事：

    為什麽顧姝的前生是一整段人生，而自己回憶起的隻有那短暫的二十餘年。

    穿越過來，另一個世界的經曆，就變了前生嗎？

    前半生該更準確吧。

    更奇怪的是，蘇新年本就沒有忘記“前半生”，隻是很久很久習慣了不去回想，為什麽會在一條忘川魚的上重現？

    他想不明白，很費心神，有些累了，蘇新年就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睡著了。

    清風吹落樹葉，一片落葉飄飄然的掉在了白青年的口。

    他睡得很沉，似無所覺。

    片刻安靜，一隻白皙纖細的手輕輕落下，拾起了那片落葉。

    石頭上的白青年……突然凝固了。

    一不，沉默的閉著眼。

    ……

    “噶~噶~”

    顧白水低著頭，看著忘川河裏自己的倒影。

    印堂發黑，牙齒森白，一臉的大兇之兆。

    “看來沒什麽好事。”

    顧白水長長的吐了口氣，著下的石頭，想起了寂靜林發生的事。

    有一隻會說人話的烏；

    有一個在村莊裏病死的老人；

    還有老醫生說：“那老人每天都能看見……天上到都是烏，烏落滿世界，隻有喧囂……”

    那是一種病，醫生災厄也治不好的病。

    顧白水覺得自己的幻聽可能和老人是同一種病，嚴重之後，就能看到漫天烏了。

    這麽想著，河麵上突然遊過一抹黑影。

    很快，消失不見。

    顧白水怔了怔，繼續盯著河麵……一團團黑影相繼掠過，前後相連，逐漸變了烏黑的雲。

    “嘎嘎~嘎嘎嘎~”

    “嘎嘎~”

    喧囂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顧白水緩緩仰起臉，一黑的羽從天而降，飄如黑雪……

    烏，落滿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