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怕在學校別人影響。”許爸爸搖搖頭，嘆了口氣。

在臨市一中讀書的學生，一般家庭都是上等的經濟條件，吃穿用度肯定相互之間會攀比。

陳麗芝知道許爸爸在擔心什麼， 便寬了幾句。

過了會， 陳秀云把切片的水果端了出來， 放到餐桌上，“誒呀你們多吃點東西，先歇會， 說點別的吧。”

“你也別忙活了，快點吃飯吧姐。”

“我不，今天的菜好吃嗎？”

陳秀云皺著眉，輕輕拍了拍許呦的肩膀， “阿拆，跟你說話呢，怎麼老是走神？”

聽到母親催促，許呦才停止發愣， 停止吃飯的作抬頭。

“問你今天的菜好吃嗎？”陳麗芝在一旁解圍。

許呦回過神，點點頭，“好吃。”

“你最近力是不是有點大，看你整天也不說話，就在房里，放假了也沒看你和同學出去玩。”

陳秀云把手在圍上了，拉開一邊的椅子坐下來，略有些擔心地打量許呦，“學習重要，也重要啊。”

“對啊，阿拆別老這樣，多出去走走，這樣老是待在家里，容易把自己悶壞的。”

許爸爸打斷們，筷子敲了敲碗，“出去玩什麼玩，這都什麼時候了，許呦自己有分寸的，都快到高三了必要的努力也是需要的，現在年輕，辛苦一點又不會怎麼樣，這點苦都不了以后出社會了怎麼辦的嘛。”

許呦低下頭默默吃飯，聽著也不說什麼話。

吃完飯和外婆打電話，許呦很久沒見了很想。

外婆前段時間已經出了院，一直在家靜養著，接到許呦電話很是開心，反復用悉的鄉話喊：“阿拆喲，阿嬤好想你哇，過年不回來，吃不到阿嬤給你做的油糕啦。”

家里還有兩三個和許呦同輩分的表姐和表哥，但是許呦是外婆最疼的一個。從小跟在外婆邊長大，轉來這邊上學后，外婆總是擔心許呦沒東西吃，或者吃不夠，吃不習慣。但是外婆年紀大了，很多事qíng記不牢，一件事qíng喜歡反復念叨很多遍。

“阿嬤我放假回去看你，有好點嗎？”許呦下心里淡淡的辛酸，笑著問。

“好多了，你在那邊有沒有好好吃飯？”

“我天天有好好吃飯的，等放暑假就可以回去啦。”

“乖啊我的阿拆，暑假回來，阿嬤給你紅豆湯喝，還有蒸糕啊，阿嬤弄了很多，你到時候講，我給你準備著。”

乖乖答應，“好，阿嬤你在那邊也要好好的，我聽話的。”

聽外婆絮叨完，掛掉電話。

許呦低著頭，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面前的電視機里放著歡快喜慶的chūn節聯歡晚會，偶爾能聽到樓下兒嬉鬧跑過的笑聲，伴隨著一陣煙花竹噼里啪啦的響。

了鞋，盤坐在沙發上，無意識翻看手機。

收件箱里許多群發的祝福短信，許呦懶得回，一條條往下翻。

突然看到一個名字時，手指一頓。

謝辭……

上次和他見面還是什麼時候？半個月前？一個月？記不清了。

自從那天晚上，就沒有聯系過他。謝辭也沒有再找過。兩個人聯系似乎就這麼斷了。

除了前幾天深夜，許呦寫著卷子，接到謝辭打來的一個電話。

接通后，他一句話也不說。許呦本來就不善言辭，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這通電話意圖在哪，于是也沉默。

“謝辭？”過了一會，許呦試探xing地喊了一句。

那邊只有輕不可聞的呼吸聲，然后他開口，“你在哪？”

“家里面。”

“哦。”

沒有話要講。

他問：“是不是我不跟你打電話，你永遠不會找我啊，分班了就想甩我？”

這時，電話里突然傳來一陣的聲音喚他的名字，然后便是清脆的笑聲。

“你在外面，喝醉了嗎。”許呦靜靜地問。

“你不跟我到一起，就是想敷衍我，現在終于可以不用跟我到一起，你是不是很開心啊？”

謝辭聲音疲憊，話說的混，逃避著問題。

“阿辭……”那邊又有約約的聲音傳來。

許呦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低下眼。小小的閱讀燈照亮書上的字，翻過一頁書，把手機放到旁邊。

幾分鐘后，重新把手機拿起來。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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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實在是太費勁了。許呦猜不到謝辭想什麼。兩個人從小生活環境天差地別，質消費的觀念也不同。開始在一起的形式還算好，但前途實在是蒼茫不明。

沒有和一個男生有過這麼親的關系，連人際jiāo往也很。許呦雖然很懂得克制，但也時常會無措，失去判斷和推測，如同在盲目中索前進。

他對于來說，qíng緒時常變幻莫測，太詭異難辨。

但是沒法去傷害謝辭，即使要離開，也不愿意是主開口的那個。

思量許久，許呦拿著遙控，把電視機聲音調大了一點。回頭看，父母和陳麗芝還在餐桌上講話。

撥通謝辭的電話。

嘟…嘟嘟……

一聲一聲響著，像敲擊在心上。

“喂——。”謝辭接通了。

靜悄悄。

許呦聽到他的聲音，不知道怎麼就松了口氣。把手機放到耳邊，輕聲說：“新年快樂。”

“還沒過12點。”

“……”

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許呦聽他那邊似乎一點嘈雜的聲音都沒有，又不由有點好奇，“你在房間里面嗎，怎麼這麼安靜。”

“在外面。”

“外面？你今天晚上沒跟家人團年？”

“沒有。”

“哦……”

許呦著手機走神，剛想說那就這樣吧，電話那頭的謝辭又問：“你在不在家。”

“在啊。莫名其妙。

他說：“……”

后陳秀云喊，“阿拆，還吃嗎？”

許呦嚇一跳，急急忙忙回頭，應了一聲，“不吃啦媽媽。”

“在跟誰打電話？”陳秀云收拾碗筷，隨口問了一句。

許呦穩住表qíng，說：“跟同學。”

說完就穿上拖鞋，跑進房間里，輕輕把門反鎖了，才敢繼續把手機放到耳邊，“喂？”

那邊又沒了聲音，許呦解釋，“你剛剛說的我沒聽見。”

謝辭聲音很淡，若無其事地道：“我在你小區。”

許呦愣在當場，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又聽到他繼續說，“等你一天沒吃飯，很。”

“下午下雪了，我要凍死了。”

許呦一顆心就像被一只手地揪著。雖然遲鈍，但也并不是無知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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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還有吃的嗎？”許呦換了服，披上外套，跑去廚房。

陳秀云看穿著，手上作一頓，“你要出門？換服做什麼。”

“……”沒了主意，只能隨便撒謊。

“我同學就住在旁邊，晚上沒吃飯，剛剛給我打電話，然后要我給送點吃的，陪說會話。”

陳秀云問：“啊？你同學爸爸媽媽不在家嗎？”

許呦做賊心虛，眼睛低了低，答道：“也沒說，反正一個人過年，我就去陪陪……”

“哦…那好吧，你把手機帶著。”

許呦平時太聽話，陳秀云沒有過多懷疑就相信了，說：“還有點熱的水餃，你帶給你同學吃可以吧？”

“嗯嗯，可以的。”許呦出廚房前，躊躇了一會，又說：“媽媽，你給爸爸說一下，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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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里黑漆漆一片，隔十幾米才有路燈。涼骨髓的空氣往肺里走一遭，讓人qíng不自打了個哆嗦。

一點點清淡的梅花香在夜里飄散。

地上的薄雪已經結碎冰，融化水。腳踏上去，有細碎的踐踏聲。

謝辭坐在長椅上。

上面有一朵白花，從枝頭墜落，落到他肩上。他毫無察覺。

懷里抱著保溫桶，立在不遠，小小一張清瘦素凈的臉。

兩人默默無言地對視。他漆黑的眼睛眼尾細長，清冷的廓淹沒在黑暗之中。

“謝辭。”許呦往前走了幾步，坐到他邊。

拾起他肩膀上的那朵花，攤在手心里，湊到鼻尖前嗅了嗅。

清清淡淡的香味。

一片寂靜里，只有兩個人的呼吸。

“我給你帶了吃的。”許呦想起來，低頭掰開保溫盒的蓋子。

食的熱氣接到寒冷的空氣，迅速散白霧。

雙手把東西遞過去，輕聲說：“只有餃子了，你吃醋嗎，我給你加了一點。”

“你不喜歡吃，我陪你去買點別的。”又補充。

謝辭先是看了看的臉，又低垂下視線看保溫盒，了，“等你等累了，不想。”

許呦：……

安靜兩三秒種，在心底嘆口氣。

許呦把調羹拿起來，挖起來一個餃子，遞到他邊。

第44章 失了智

過了會兒， 又開始飄似有若無的小雪粒。

暗淡燈下， 夜無邊無際， 臘梅的清香在凌冽的空氣中淡淡地蔓延。

他們坐的長椅， 周圍有幾棵樹，前面停了一輛越野車，位置很蔽， 偶爾有來往的人也看不到里面。

謝辭坐在旁邊，眼睛微垂， 看著抵在邊的調羹。

半晌， 他順從地張開口。

餃子并不熱燙，只是溫暖， 和上的溫度一樣。

許呦喂他吃東西，也不說話。看他臉頰鼓鼓，嚼完一個咽下去，又把下一個餃子遞到他邊。

后來餐盒里見底， 東西吃的一gān二凈。許呦換了坐姿，低頭把調羹放好， 拿起一邊蓋子蓋上餐盒。

“吃飽了麼。”問。

“飽了。”

“哦……”

謝辭眼珠漆黑，薄薄的外套上灑了零星一層白霜，是未化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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