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舒抬眼去，發現陸洵之靜靜地站在那里，眼神淡漠而深邃，讓人無法窺視其。

陸洵之轉過頭，平靜的目掃向了王姝苒，“所以到底什麼時候才正式開始錄制？”

“好，不要著急，我們的錄制正式開始。”王姝苒揮了揮手，所有的跟拍導演都進了狀態。

這場綜藝核其實是很普通，就是通過觀看實習生的視頻來點評他們是否專業。

演播廳的錄制是不需要陸洵之的，可他還是一直陪伴著江以舒。

演職人員人群的中央，欣長的影浮在眾人的眼前，陸洵之今天穿了一襲灰西裝，黑襯衫扣子嚴謹的扣到最上面，嚴合，渾散發出一種/氣息，距離強烈，更駭人了些。

因為進了工作狀態，陸洵之面冷靜，手里似乎一直握著文件，掀了掀眼皮，眼眸深邃沉穩。

他坐在那個位置，是網友們看不到的。

王姝苒幾次三番想把鏡頭掃到陸洵之，可陸洵之的聲音越來越冷，氣也越發低沉，上位者的氣息很是駭人，著一難言的迫。

沒辦法，哪怕是有王姝苒的示意，那些跟拍導演也不敢隨便再把鏡頭給到陸洵之。

雖然他給人一種修養很好的印象，可還是時刻讓人到一種迫，不敢造次。

許夏時刻跟在江以舒邊端茶遞水呵護備至，小狗狗眼里都冒著星星，網上都磕瘋了。

潯江cp的都已經開始罵/娘，為什麼他們家正主都不出現在鏡頭里了。

等這場錄制結束，江以舒婉拒了許夏和宋寧月約吃飯的邀請，主走向了陸洵之。

陸洵之站在大門口，眉眼如畫，氣質清冷，渾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疏離氣息。

他眸子折著，星星燈落在他臉上，他的側臉廓分明，帶著些漫不經心，約著矜貴的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江以舒總覺得陸洵之下顎線條，漆黑的瞳孔中翻滾著鋪天蓋地的緒。

這不像他。

陸洵之出手，手指覆上了江以舒的。

他抿直了線，說話時覆了薄繭的指腹用了些力道，抹掉暈在瓣邊緣外的口紅痕跡，“錄制的很開心嗎？”

他難道是吃醋了？

江以舒正想要開口解釋，陸洵之眼眸漆黑，手就住了的下，一字一頓地說道，“小狗比較好嗎？”

小狗？

江以舒仔細想了許久，才意識到陸洵之說的是許夏。

神淡淡的，角泛起了一笑意，“陸先生向來沉穩，怎麼會和一個小孩子計較呢？是因為他你叔叔，所以生氣了嗎？”

陸洵之臉沉下來，眼里慍漸濃，風雨來，語氣無甚波瀾，“他算個什麼東西，也配我和他生氣？”

“既然是這樣，剛剛許夏約我一起吃飯，不如叔叔你也跟我們一起去吧？多和年輕人接一下，可能就不會顯老了。”

江以舒依舊淺淺的笑著，仿佛在說什麼無關痛的話，卻字字如刀扎在陸洵之心頭。

“誰顯老？”陸洵之仿佛是聽到了什麼荒唐至極的笑話，言語間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男人慢慢停下腳步，黑眸暗變得濃稠又玩味，是嗎，我看那小狗都不比小團子大多？

江以舒緩緩轉頭看了看窗邊鏡的，在浮的塵埃中淡淡點了一下頭，“好了，我已經拒絕他了，我們兩個去吃飯吧，接上小團子。”

的聲音清冷冷的，如山泉流，眼角眉梢都是淺淺的笑意。

其實江以舒很今天的錄制，并不是有許夏和宋寧月一直在照顧，而是和于皓天一起認真的探討專業知識。

自從外公離開之后，這種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有一個真正的中醫泰斗，不但能夠指證想法上的一些誤區，還能給提供更多的思考思路。

很珍惜這種機會。

外公離開后，于皓天就是中醫界的泰山北斗，想要拜他為師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曾經外公斷言過自己是極有天賦的，如果可以一直跟隨在他邊，將來在中醫界，自己的前途不可估量。

其實江以舒并不在意什麼前途，可很想用自己的能力去幫助更多的人，外公離開之后，江以舒也找不到他的藥方。

也曾經想過以自己記得的上半部分藥方，再配上于皓天對中醫的理解和認識，他們兩個有沒有可能把下半部分的藥方復原出來。

可這個事有很多的顧慮。

這其中最大的顧慮是江以舒不知道外公是怎麼想的，他是不是愿意讓他這些年來最敬重的對手了解自己的方子呢？

這幾場錄制，江以舒心里波濤駭浪，有很多的想法，不斷地在腦海中閃現又離開。

心里有什麼正在不斷的流逝，出手想要抓住，卻又抓不住。

在這麼疲憊的時候，只想抱一抱他的小團子。

不知道為什麼，每每看到陸洵之站在那里，江以舒心底放松了一些。

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覺。

不到一個月，三場錄制很快就結束了，江以舒收獲了許多專業知識，也功地讓于皓天對改觀。

結束錄制的那一天，于皓天特地等在門口等江以舒，態度和第一天已經截然不同。

“丫頭，沒給老江頭丟人。”于皓天向來話不多，更不會隨便去夸一個后輩，可見他是真心很喜歡江以舒。

他捋了捋自己長長的胡子，突然笑了起來，“以前老江頭說我就是喜歡這些虛頭腦的東西，非要用這些老話來阻止年輕人進步。”

“就好像有年輕人走在我們前頭了，我們兩個老東西就會被淘汰。”

“在開明這方面，你外公比我厲害多了。丫頭，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兩個是死對頭？”

江以舒覺到于皓天有很多的話要說，手指了指旁邊的茶館，“于老師，我們進去坐一會兒吧？”

“有的時候雖然我們是年輕人，也喜歡喝茶，不一定喝咖啡的。”

兩人在茶館里落座，江以舒很自然地沏茶，為于皓天斟滿了一杯茶，“其實我外公一直都是很仰慕您的，他對我說過，您是他最大的對手。”

“可也是他最敬重的對手，最好的朋友。”

“在這個領域，南江北于永遠是旁人及不了的高度，所以你的對手只有他，他的對手只有你。”

“這種關系是很微妙的，不能做朋友，可也絕對談不上是敵人。”

于皓天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放下了自己的胡須，嘆了一口氣，“人不服老不行啊。”

“我必須要承認，你很厲害，絕不是什麼二流的大夫，你是一個一流大夫。”

“只是我覺得很奇怪，老江頭沒有把缽全傳給你嗎？”

“你有一些野門道，和老江頭不一樣啊。”

江以舒苦笑大致地說了一下家里的事兒，“也算是家門不幸，外公的方子失傳了，我當時太小了，沒有學太多。”

說著話，心有戚戚然，嗓音如空谷黃雀。

于皓天猛得一掌拍在桌上，“當時我就知道，姓蘇那個臭小子他就不行！”

“當年你媽媽那個男朋友好的，也不知道為什麼最終選了嫁給這個姓蘇的！”

媽媽的男朋友？

江以舒有一些震驚，從來沒有聽說過母親在嫁給父親之前還有別的男朋友。

眉頭輕蹙，默然半刻。

仔細想了一想都是過去的事，也沒必要去探究了。

于皓天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講下去，只是連著嘆息了好幾次，“唉，我還想著只要我的后人能贏你，也算是和老江頭比出個結果來。”

“現在可好了，就算我徒弟贏了你，也是勝之不武。”

不知他是想起了過去和外公的往事，還是想到自己永遠都戰勝不了一個死人，江以舒只覺得于皓天的神越發哀戚。

江以舒出聲打斷，扯了扯角，聲音里帶上一暖意。

“于老先生，您別想這麼多了，如果我外公還在，到了這個時候，你們也不必再斗下去了。”

“他一定會希能和你為好朋友，你們年紀都大了，應該下下棋喝喝茶，這些凡塵俗事又有什麼好爭的呢？”

“是了，我一把年紀還沒你這個小丫頭看得開。”

“好，你記得，從現在開始你外公沒了，我就是你外公。”

“你有任何想學的，不明白的，直接來找我。”

“你是江家人，不方便拜我于氏門下，不過我會通告全世界，你這個小妮子從現在開始就是我于氏的人了。”

江以舒心口一，沉默了一會兒，眼里泛起了淚。

有長輩疼自己，包容自己，這種覺真的很久沒有經歷過了。

點了點頭，話到了邊，還是把那半部分方子的事兒咽了下去。

不是對于皓天不信任，而是總覺得這整件事的背后還藏著很多，不想連累眼前和藹可親的老人。

“要說到學上的事兒，這三次錄制，我真的學到了好多東西，只要老師愿意，我可是要經常來叨擾的。”

說到學上的事，他們兩個人就仿佛打開了水龍頭，這一聊就沒完沒了起來，江以舒恨不得直接拿出筆記本來好好的記錄一下。

打斷他們對話的，是宋寧月的電話。

“不好意思，宋寧月的電話，可能有什麼急事。”

看老先生對自己揮了揮手，江以舒就在他面前接起了電話，“怎麼了月月，有什麼事兒？”

經過這三次錄制，江以舒發現自己和宋寧月志趣相投，真的為了好姐妹，線下也約了好幾次飯。

電話那頭的宋寧月一改平日里高冷的語氣，的聲音都有一些微微發，“你快看熱搜，出大事了。”

江以舒還沒來得及放下電話，就聽宋寧月在電話那頭說道，“你是不是跟王姝苒只簽了三期合同，今天錄制完你就不需要再來錄制了？”

聽了這話，江以舒知道不對勁，收在側的五指用力地指節泛白，抬手了一下鬢發，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對面傳來了宋寧月惡狠狠地一句罵/娘，“王姝苒這個人果然夠狠啊，過河拆橋，就沒有比速度更快的，這是一過河立刻拆橋啊。”

“你先看看熱搜，你現在在哪？我馬上過來找你。”

“我過來找你吧。”江以舒眼神淡淡地掃過一眼對面的于皓天，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不想把老人家牽連進來。

江以舒笑容短暫的凝聚了一下，很快如常。

按住了話筒，起對于皓天說道，“對不起了老師，宋寧月有急事找我，我先過去找，下一次我一定登門來求教。”

“好，你們年輕人有事就快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再喝一會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