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面回來以後，趙軍先是和閻書剛、劉金勇開了個小會。

然後趙軍和閻書剛，兩個人一起去營林場長的辦公室找李大智。

三人關上門一番商議，六個營林保衛員的名額，趙軍三個、李大智一個、閻書剛一個、劉金勇一個。

分完名額，趙軍和閻書剛回到保衛組，組織全保衛員開了個大會。

會上，趙副組長做了簡單的任務部署。

大會開完，下班鈴聲也響了，趙軍起準備回家。

後續如何對付一隻耳，趙軍已經有了詳盡的計劃。

這計劃，就如他在會上佈置任務那樣簡單，就是帶人開磕。

名額分到了，家裡那三個氓流子工作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該趙家幫上陣了。

趙軍下樓的時候，心裡很是高興。

營林保衛員暫時沒有編制，但在永安這一畝三分地上，王強、解臣、張援民現在沒編制，以後還能一直沒有嗎？

一想到自己老舅、張援民、解臣他們老了能領退休金，趙軍真的開心。

下到一樓，趙軍到了從調度那邊出來的李大勇。

趙軍和李大勇打了聲招呼，李大勇笑了一下，算是迴應。

趙軍暗中打量李大勇一眼，不知爲何，他就覺自己李叔緒不大對勁。

在往林場大門外走的途中，趙軍看到不搬大箱子的人，他們都是買了電視機的。

“叔。”趙軍喊了李大勇一聲，他剛想跟李大勇說些什麼，卻聽不遠傳來一個聲音：“李叔、小軍。”

趙軍循聲去，見林祥順向這邊快步走來，後還跟著李寶玉。

“嗯？”趙軍眉頭微皺，他最瞭解李寶玉了，李寶玉不走前邊，向來也不落後太多，今天這是怎麼了？

這時，林祥順擡手跟人打招呼，看那人還搬著個大箱子，林祥順問道：“用我幫你搬不得？”

被那人婉拒後，林祥順過來與趙軍、李大勇匯合，剛湊到一起，林祥順就笑道：“咱買那東西都拉回去了哈。”

“那肯定的！”趙軍笑呵地應了一聲，李大勇、李寶玉二人臉愈發沉。

但沒辦法，他倆還不能說什麼。

就這樣，四人跟著人羣上了通勤車。他們坐下後，李大勇狐疑地了下四周，然後喊韓大春說：“大春，我大哥沒回來呀？”

中午李大勇去食堂吃飯的時候沒看見趙有財，他一問才知道趙有財上山打老虎去了。

可不想，他大哥此時還未歸來。

“沒有啊。”韓大春道：“誰知道咋還沒回來呢？”

“李叔。”這時，林祥順開口對李大勇說：“我二叔跟李科長他們在山裡倒宿，說明天起早攆那老虎。”

“啊？”李大勇聞言，咔吧兩下眼睛，狠狠一拍掌。

李大勇這一拍掌，周圍人都看向他，李寶玉更是問道：“咋啦，爸？”

李大勇沒說話，只是擺了擺手。

而這時，李寶玉詢問起趙軍今天追殺一隻耳的事，

趙軍剛說兩句，就聽車廂門口有人道：“飄雪花了！”

“嗯？”聽到這話，趙軍一怔，隨即起向車廂門前走去。

還有一個人比他更著急，李大勇兩步躥到車廂前，往外張一眼，裡嘀咕道：“這特麼可麻煩了！”

這時，外面飄著清雪。

風一吹，帶著些許雪花拍在人臉上。

聽著一聲哨響，這是火車啓的提示，趙軍忙拽著李大勇回去。

車廂門關閉，火車在“嗚嗚”的汽笛聲中啓，沿著蜿蜒的鐵軌下山，直奔永安屯。

半個小時後，通勤車在永安屯靠站，趙軍四人急匆匆地頂著雪往家走。

到家門口時，只見趙李兩家煙筒都冒著煙，趙家院裡兩口大竈也都燒著。

“哎呦！”趙軍納悶，嘀咕道：“這是整啥啦？”

雖然懷著好奇，但在經過兩口大鍋時，誰也沒掀鍋。

因爲此時大鍋冒著氣，裡面若是燉、烀還好，要是蒸乾糧的話，一掀鍋蓋跑氣可就不好了。

四人進屋時，最年長的李大勇走在頭一個，正在竈臺前炒菜的王蘭看了一眼，笑道：“回來啦？”

按理說，上班的這幫人在一起，回來應該是趙有財第一個進屋。

但趙有財到家，得先稀罕狗。

從院門口到房前，趙有財就那麼捋著一個個狗窩，也不管那些狗願不願意搭理他，就是一頓。

所以，沒看著趙有財，王蘭也沒多想，甚至都沒問。

“哎，嫂子。”李大勇今天心裡有事，到家心裡更不舒服了，就含糊地應了一聲。

這時趙軍跟著進來，看王蘭翻炒的食材，趙軍看出那兩樣分別是辣椒和腸子。

最近自己東跑西顛，沒在家這邊打獵。而且就算打獵，一般也不往回弄腸子。

“媽。”趙軍走到王蘭近前，看著鍋裡的食材，問道：“這炒的啥呀？”

“驢腸子！”王蘭笑著答了一句，可是嚇了趙軍一跳，道：“媽，你給驢殺了？”

“沒有！”王蘭手中鐵勺迅速翻炒著菜，道：“你張嫂子買頭驢。”

“啊？”趙軍沒看到楊玉，他便往西屋走去，一進西屋就見張援民躺在炕上，腦袋上纏著紗布。

“我的天吶！”趙軍被嚇了一跳，撲到炕沿邊，道：“大哥，誰給你打這樣啊？”

“沒事兒，兄弟。”張援民擡手指了下頭上，道：“這是那幫孩子給我包的。”

說著，張援民扯了下旁邊的點滴管，笑著說道：“他們給我打針來著。”

那幫孩子禍害張援民一頓，直到電視有信號了，他們才集去東屋看電視。

“啊……”趙軍這才安心，然後問張援民說：“大哥，我嫂子擱哪兒買的驢呀？”

“在集上。”張援民此話一出，外屋地傳來開門聲和說話聲，楊玉端著個很大盤子進來，盤子上託著一塊塊醬驢。

驢剔下來，大塊、大塊地醬。

楊玉用筷子起一塊冒著熱氣的醬驢，將其摔在案板上。

然後，楊玉右手持刀，左手拇指、食指、中指在裝涼水的碗裡輕蘸一下後，扶快速下刀。

熱乎的醬驢片巍巍，散發著香氣。

這時，從西院回來的徐春燕把外面的一口鍋起了，盛出大半扇驢排骨來。

進屋後，徐春燕在另一個菜板上，用刀分著烀的驢排骨。

這半扇驢排骨不剁，直接下鍋烀，然後再沿肋骨分開。最後剩下的一條脊骨使刀一剁，手把驢上桌！

王蘭的辣椒炒驢板腸也出鍋了，這驢板腸和驢肚（dǔ）等臟都是提前烀好的。

辣椒炒驢板腸一上桌，那邊趙玲開始切驢肚。這個也用辣椒炒，但這個是用幹辣椒和大蔥炒。

王蘭炒這道菜時，趙玲開始切驢肝。

這驢肝不是和腸、肚兒一起烀的，王蘭單煮的鹽水驢肝。

“媽。”這時，趙軍從屋裡出來，問王蘭說：“我老舅和小臣呢？”

“他們搗騰那些東西去啦。”王蘭笑道：“買回來……”

王蘭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下，一邊炒菜，一邊對趙軍說：“兒子，媽纔想起來，今天你老周大哥來了！”

“嗯？”趙軍一怔，道：“他不在家養傷呢麼？”

“拄拐來的。”王蘭這麼說，趙軍忙問道：“他有事兒啊？”

“可不有事兒嘛！”王蘭道：“你老周大哥給你買臺電視。”

“啊？”趙軍一驚，道：“咋他還給我買電視啦？”

“嗯吶！”王蘭點頭，說：“你老周大哥一早晨坐爬犁上的林場，買完了人家給送家來了。”

“嘖！”聽王蘭這麼說，趙軍砸吧下，輕輕嘆了口氣。

“兒子。”王蘭往盤子裡盛菜，並對趙軍說：“媽這麼尋思的，咱不說人，就看你老周大哥這份心，這電視我也收了。”

“收吧，媽。”趙軍道：“年前我給他抓頭豬，以後逢年過節，我多過去看看他。”

“哎，對，媽也是這麼想的！”王蘭很贊同趙軍的想法，將盛了辣炒驢肚兒的盤子給趙軍，然後轉頭喊趙玲道：“妹子，給姐片肚兒、切塊心。”

驢肚兒還剩好幾塊呢，王蘭準備拿驢肚兒、驢心、驢肝配著胡蘿蔔來個熘驢三樣。

炒完這個，還有火驢腰花。

就在這時，外屋地的窗戶被人在外面敲了兩下。卸完驢排骨的徐春燕，回對楊玉說：“張嫂子，你離碗架近，你拿幾個盤子遞我，我出去跟李嬸兒撿餃子去！”

“別的啦！”楊玉一邊手，一邊往出走，道：“外頭下雪呢，別擱外頭撿了，咱挑蓋簾子，整屋撿來。”

隨著一盤盤驢大蒸餃上桌，王蘭的菜也都炒好了，王強和解臣也回來了。

王蘭把炒好的火驢腰花盛在盤子裡，隨即往外瞅了一眼，問剛進屋的王強說：“外頭下那麼大雪，你姐夫還跟狗膩歪呢？”

“啊？我姐夫？”王強被王蘭問得一愣，道：“沒看著我姐夫呀？”

“啥？”王蘭舉著盤子進西屋，直接問趙軍道：“你爸呢？”

“我爸……我……”趙軍被問懵了，他倒是知道趙有財幹啥去了，但這麼說出來，他怕王蘭生氣。

見趙軍不吭聲，王蘭看向李大勇，喊了聲：“大勇。”

“那個……嫂子……那個……”李大勇磕半天，纔看向林祥順道：“順子，你跟二叔他們一塊堆上的山是吧？”

林祥順：“……”

到林祥順這兒，林祥順沒法往出推了，這時的他有些侷促不安。

好在聽說趙有財沒回來，人們也都過來了，見林祥順那副樣子，徐春燕忙道：“小寶他爸呀，咱二嬸兒問你話吶，咱二叔呢？”

有徐春燕墊了下話，林祥順順勢道：“咱二叔讓保衛科找去上山了。”

“上山了？”王蘭眼睛一瞪，看向趙軍問道：“你咋還讓你爸上山了吶？”

王蘭沒聽仔細，以爲林場保衛組讓趙有財上山的呢。

“媽，不是我讓的。”趙軍連擺手帶搖頭，道：“局裡下來的保衛科人找他上的山，我本都不知道。”

“是，二嬸兒。”林祥順話道：“林業局那李科長直接上食堂找的我二叔，我事先都不知道啊。”

“那他們幹啥去了？”王蘭問，林祥順說：“我開車拉他們一幫人攆老虎，傍（bāng）下午三點左右鍾，完了說回來嘛，我二叔他們……”

“咳！”林祥順說到關鍵時候，旁邊的李大勇重重咳嗽一聲。

林祥順一下反應過來，但爲時已晚，王蘭直接問林祥順說：“他們不回來，又要擱山裡捂持唄？”

林祥順微微點了點頭，王蘭角一扯，把手裡盤子往桌上一撂，然後將手一揮，道：“不管他了，咱吃飯。”

說著，王蘭招呼衆人道：“多吃哈，今天買的驢，可新鮮了。”

說完，王蘭帶著人們回東屋吃飯。

九天，晚上零下四十多度，還下著雪，趙軍也擔心趙有財。

但這一桌子人氣氛有些低迷，趙軍連忙起，拎起酒桶過去給李大勇倒酒。

給李大勇倒完，趙軍又給李大智倒。

這時，王強把自己的空杯子倒置，控著杯中水珠，看向李大智道：“艸，自己不會倒啊？還得我大外甥伺候你！”

“王老疙瘩，你別跟我嘚瑟！”李大智擡手指著王強，笑道：“今天我跟我趙軍大侄給你安排的工作，以後我就是你領導。再見面你六哥都不好使了，你得場長。再跟我倆嗚嗚圈圈的，看我不給你穿小鞋。”

聽李大智這話，大夥都笑了。

“艸，這讓你裝的！”王強一邊迴應，一邊將杯子放好。

在趙軍給他倒酒時，王強問道：“大外甥，真給我們安排好啦？”

“安排好了。”趙軍應了一句，然後看向李寶玉道：“寶玉，你整倆餃子給咱大哥夾開。”

旁邊還躺一個病號呢，李寶玉聞言，忙夾過一個驢大蒸餃放在小碗裡。

接著，李寶玉用筷子在餃子中間一夾，將餃子夾兩半。

當餃子皮破開時，一湯流在碗中。

這湯烀驢盛出來的湯，撇淨上層油，量多次地攪在餡裡。

這樣蒸好的大餃子，皮裡是蛋和湯。這個湯，只有在餃子剛出鍋熱的時候纔有，餃子一涼再咬開就沒湯了。

這個湯鮮，但也容易燙。

“軍哥！”聽趙軍說安排好了，解臣眼睛一亮，問道：“我呢？”

“那能把你落下麼？”趙軍笑著對解臣道：“老舅、你，還有咱張大哥，以後咱再上山打獵，還能領工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