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

    雨水敲打著窗戶，在玻璃上流下。

    蘇新年表沉默，在思考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家水壺是不是壞了？”

    怎麽水還沒燒完？

    有這時間，一條魚都燉爛了吧？

    許夏翻了個白眼，也不說話，把手裏的薯片惡狠狠的塞進了自己裏，咬的嘎吱作響。

    蘇新年不吃薯片。

    因為膨化食品熱量高，不健康，這家夥挑食。

    其實已經過去很久了，屋外大雨沒停，蘇新年給許夏講了一個有些長的故事。

    他講的很生鮮活，栩栩如生，像自己親經曆過一樣。

    另一個世界的故事，主要圍繞在師兄弟三人、一個師妹、和一個老頭師傅之間。

    講到大師兄的時候，蘇新年總是很來勁，咬牙切齒，忿忿不平，他用了很多次“那家夥”、“那塊又臭又的石頭”、和“我就差一點……”，諸如此類的形容。

    許夏笑得七八糟，一點都不注意形象。

    因為很了解蘇新年，能聽出來這家夥在那個大師兄、“張居正”的手裏吃了很多癟。

    甚至大概率沒有贏過，不然他一定會大力鼓吹哪怕僅有一次的勝場，而不是像剛剛那樣，對著一個無辜的枕頭出氣。

    還有小師弟，顧白水的。

    蘇新年的語氣也很隨意絡，甚至帶著一自己都沒在意的親近。

    “我家師弟，有些聰明……這點隨我。”

    “但他表麵上看人畜無害，其實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強種，這點和他大師兄很像。”

    “如果師弟不犯病，不來……算了，那就不是小師弟了……”

    許夏歪了歪頭，眼神悄然閃爍。

    蘇新年絮絮叨叨，許夏卻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我家……小師弟嘛？”

    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關於師妹，蘇新年倒是沒有講太多，隻提了名字，和一些稀鬆平常的細枝末節。

    蘇新年口中的故事很有趣，許夏聽的很起勁，眼睛明亮，一連吃了幾袋薯片。

    把水壺裏的水燒開，放涼，然後再燒開，循環往複，也沒給幹舌燥的蘇新年一口。

    喝水不需要時間的嘛？

    讓他接著講唄，又不死。

    就這樣，蘇新年在不知不覺中講完了那些年，順便刪繁就簡，回避了一些不真實的空來風。

    都是謠言，他從來沒有和那些聖仙子產生過什麽逾越之舉，止乎禮……發乎都沒有過。

    但，很多年了。

    蘇新年也有很多年沒有放下心神，碎碎念的說這麽久了。

    近在咫尺，聽到很認真，蘇新年便很平靜愉悅，安心寧和。

    等他講完，

    許夏才默默的把最後一塊薯片放回了袋子裏。

    很認真的看了蘇新年幾眼，眨眼，思索。

    “你在意他們。”

    蘇新年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反問：“誰？”

    “你的那倆師兄弟，或許還有師妹？”

    許夏滿臉揶揄，聲音很淡定。

    太了解眼前這個家夥了，從字裏行間，就能察覺到很多晦的東西。

    蘇新年微微沉默，沒有說話。

    如果是別人問這麽扯淡無語的問題，他會懶得搭理，隻是，更懶得對許夏說謊。

    “或許吧……”

    蘇新年敷衍的笑了一下。

    “有這幾個同師門的家夥，是飛狗跳的……不過也幸虧有他們，生活才沒那麽無趣，難熬。”

    同門都不是什麽好人，活的肆意妄為。

    蘇新年也是其中一個，大差不差。

    “所以，”

    許夏慢吞吞的笑了笑，側著頭，看著蘇新年：“要……回去嗎？”

    “……”

    有人沉默了。

    這間屋子陷了一片寂靜。

    要回去嗎？

    回到另一個世界，做完自己沒有做完的那些事，和幾個不省心的同門，看一眼真正的結局。

    還是留在這裏，陪著許夏，放棄“夢裏”的所有？

    這個問題好像……有些容易了。

    為什麽要回去？

    蘇新年想了又想，沒找到能說服自己的理由。

    這裏是假的？

    可許夏很真，活生生的坐在眼前。

    像是一個早有預謀的老人，從一個遙遠的藍星球上，帶回來的完整靈魂。

    祂瞞著自己的二徒弟，埋下了一個致命的驚喜。

    全知全能的師傅，對徒弟最在意的命門再清楚不過了。

    那麽，徒弟會心甘願的跳進來嗎？

    也沒理由不跳吧。

    “叮~叮~”

    蘇新年角了，似乎想說什麽。

    但兜裏的手機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收到了幾條遲來的信息。

    老廚子：“剛到家，手機被鐵鍋炒了……”

    “是不是你個兔崽子，把老爺子的工箱拉出門淋雨？”

    “你他媽要造反啊！？”

    一條條消息跳而來。

    蘇新年愣在了原地，怔怔出神，看著手機沉默無言。

    老廚子他，沒死啊！？

    許夏也湊了過來，瞥了眼消息，幸災樂禍的笑了笑。

    這一瞬間，埋在記憶深的一切好像都活過來了。

    鮮活真實，窗外的雨聲越來越清晰……急促。

    蘇新年不願意去琢磨真或假了。

    他隻想回家看看，帶著許夏一起，去看一眼那個很多年以前的老廚子。

    “噠~噠~”

    雨聲急促。

    蘇新年抬頭，卻發現許夏也遲疑的站在了原地。

    的眼神奇怪，出了一隻手，指向蘇新年的背後……

    後，有一扇老舊的玻璃窗。

    玻璃窗上流淌著雨水，一直發出“噠噠~”的聲響。

    蘇新年微頓，緩緩轉過。

    他看到了窗戶外，水滴激烈飛濺，也看見了……一隻慘白的手，從雨幕中出，一下接著一下的敲打在窗上。

    “噠~噠~”

    “噠~噠~”

    暴雨傾盆，有人敲門。

    雨裏似乎有一隻鬼，不知道來了多久，一直蹲在窗外，等待著屋子裏的兩個人。

    蘇新年的臉變了一下。

    許夏抿了抿角，沒有出聲。

    他對豎起一手指，比了個“噓~”的手勢。

    然後兩個人悄無聲息的蹲了下去，藏在了窗戶看不見的角落。

    許久，

    窗外的白手停了下來，了回去。

    接著，一隻幽然死寂的眼睛，在了窗戶上。

    目穿玻璃，掃視著屋子裏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