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鬼了？”

    “不知道。”

    “還是雨夜殺人狂？”

    “也不知道。”

    床下的兩人低聲流，也比劃著手語。

    蘇新年腦子運轉，分析窗外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許夏煞有其事，小臉繃。

    “前幾天新聞報道，發生了好幾起砍人事件，咱倆不會被殺人狂魔盯上了吧？”

    殺人狂魔？

    蘇新年皺了皺眉。

    他一時間也沒想明白，到底是許夏口中的殺人狂魔更危險，還是自己擔心的……從另一個世界跟過來的什麽東西更危險。

    這裏的蘇新年不是準帝，也沒有靈力催法。

    隻能依靠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爭鬥經驗，去對付那個藏在雨裏的東西。

    有點兇險。

    蘇新年這樣想著，拍了拍許夏的頭。

    他從床下鑽了出來，背對著那隻在窗上的眼睛，走出屋門。

    “吱嘎~”

    大門打開的聲音響起。

    蘇新年從半掩的門裏側，走到了遮雨的屋簷下。

    他默默抬首，朝著一個方向，看到了那個在暴雨中敲窗的影子。

    看上去，是一個人。

    不高不矮，很瘦，也很苗條。

    長發，披在肩上，眼簾低垂，隻出了半張絕妖異的臉。

    “嗯？”

    蘇新年挑了挑眉，這人，不，這家夥有些眼啊？

    但它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

    師弟能跟過來蘇新年不意外，這東西憑什麽？

    “你怎麽過來的？”

    “這裏是什麽地方？”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雨裏的長發人注視著蘇新年，蘇新年也回著它。

    他們見過一麵，在渾噩星域的核心，星海和平原界的岸邊。

    它是一隻大災厄，人人樣，不分雌雄，長相是近乎極致的妖異俊。

    蘇新年當時就注意到了這隻長發災厄的奇怪。

    明明災厄群中，卻備著獨樹一幟的理智清醒，和其他的災厄有著明顯的不同。

    它似乎備人，妖異的長相，也讓蘇新年聯想到躺在星河深的那仙。

    “你和仙，有什麽關係？”

    蘇新年忽視了長發人的聲音，自顧自的問了第二個問題。

    長發人默然不語，瞇著兩眼，從雨中走來。

    它說了兩句話。

    “你們都是長生弟子，不是真正的災厄。”

    “仙軀骸裏藏著長生埋下的，你們是為此而來的。”

    蘇新年默默轉頭，看到了走廊裏那個好奇探頭的生。

    他反手關上了門，把室外隔開。

    “怎麽稱呼，我該你什麽？”

    “仙仆，陳畫。”

    長發人開口說道：“前者是份，也是災厄族群，後者是我的人族名字。”

    仙仆，陳畫。

    蘇新年似有所思。

    “你是從仙裏誕生的東西？”

    “可以這麽講。”

    陳畫淡漠說道：“長生弟子，該是最了解仙族的人，畢竟是你的師傅親手分了仙。”

    蘇新年卻搖了搖頭。

    “祂了解，未必都告訴了我們，我不了解，你可以多說說。”

    “有什麽可說的？”

    陳畫嗤笑了一聲：“幾萬年，你們長生一脈已經在我們仙族的上榨了多代？還想要什麽？”

    “有嗎？”

    蘇新年沒什麽印象，這些因果惡業和他們這一代沒啥關係。

    都是山裏的老頭子幹的，怪不到自己頭上。

    “既然你早認出了我們，為什麽不在所有災厄的麵前揭穿份，反而裝什麽都不知道，幫我們打掩護？”

    蘇新年慢慢的問了一聲。

    陳畫沒有直接回應，它眼神微，朝四周看了看，特別是屋子閉的大門。

    “他呢？”

    “誰？”

    “和你一起來的那個，你師弟？”

    蘇新年想了想，抬眼說道：“藏起來了。”

    陳畫又問：“藏到哪兒去了？”

    “小區門口，出門右轉，第三個下水道。”

    蘇新年信口胡鄒，臉上沒有任何破綻。

    陳畫皺了皺眉，回憶起之前自己迷路的時候，街道上傳來的巨響。

    有人說是出車禍了，那家夥不會死在路上了吧。

    “你很關心我師弟？”

    “他是仙族，”

    陳畫說：“上有很濃厚的仙族脈，我隔著百裏都能聞到。”

    蘇新年聞言一頓，了下：“小師弟是仙？”

    “不是仙。”

    陳畫否認：“是七古仙族的一種……仙、仙仆、葬種、不腐山……七個古仙族，都流淌著仙的一部分脈。”

    “仙死後，七族分散消亡，也銷聲匿跡，偌大的渾噩星域找不出第二個。”

    蘇新年默然頷首，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麽。

    “你是仙族，師弟也是仙族。”

    “在你看來，仙的骸掌控在長生的手裏，幾萬年沉寂，藏了很多關於長生的。”

    “如今仙出世，一個有仙族脈的長生弟子又恰好到來，很難不懷疑他就是長生大帝安排好的繼承者……繼承仙和仙裏的，甚至是代替死去的仙，複活。”

    “所以你沒出聲，沒有告訴其他災厄，故意把我們放進來，然後跟在後麵，想找機會李代桃僵，搶走師弟的機緣？”

    蘇新年居高臨下的笑著，用三言兩語，道破了這隻災厄的所有想法。

    麵對另一個世界渡而來的東西，蘇新年擺出另一種態度和臉。

    沒有咄咄人，但卻流出一種不經意的迫和平淡。

    陳畫沒有回應。

    它忽然低著頭，長發被大雨打。

    半晌，

    發梢，雨裏的“人”抬起頭，詭笑著。

    “仙族有個說法，煉化吞食散去的仙，便能喚醒死去的仙。”

    蘇新年先是一愣，然後啞然失笑。

    “這大概是某個沒道德的家夥編的謊，集齊七個龍珠，召喚神龍，我聽過類似的故事。”

    陳畫不在意蘇新年的嘲弄。

    它似乎有一種執念，著眼前這人。

    “還有另一種說法……吃得長生，另類仙。”

    長生，未必是長生大帝的，真能做到這種事，早就仙了。

    長生弟子的，是一種可能。

    雨裏的“人”，盯上了蘇新年。

    蘇新年思考片刻，問了一個問題。

    “你，在這裏，有什麽特殊的嗎？”

    陳畫抬起一隻纖細的手臂，卻突兀的停在了空中。

    它有什麽不一樣的嗎？

    在這個世界。

    應該沒有吧，不然也不至於跟了一路，被淋這副狼狽的模樣。

    蘇新年想明白了這個道理，便無語的搖了搖頭，捋起袖子，走下了臺階。

    恰巧，這時候手機鈴聲響起，播放起了音樂。

    是老廚子打來的電話。

    鈴聲穿雨幕，在耳邊回響。

    陳畫不知聲音從何而來，有些茫然的抬起頭。

    蘇新年扯著，笑容真摯的說道：

    “看什麽看，我打算一邊放音樂，一邊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