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霞的爹娘在張家族中輩分不高，而且遠遠不如張家老夫人那般彪悍，平時都是心翼翼的，可以是沒氣。    不過那已經是以前的事了。現在張霞家有了夏家這樣一門親戚，以後隻要兩口生出兒子來，就再沒有張家族人敢打他們家財的主意。    就是因為這個，他們也得高看錢二郎。    聽張霞張坊家的事，夏至突然就想起來問了一句：“那個周娜，還在張坊家住著嗎？”    被張坊拒婚，接連鬧出這些事來，周娜姑娘想來也不好。    “家裏把接回去過一次。這兩又讓我們四老太太給接回來了。”周娜到這裏還低了聲音告訴夏至，“其實就是我們四老太太一門心思要周娜做兒媳婦。人家周家……周娜好好的閨，想聘啥樣的人家沒有啊。”    這個確實是實。夏至也聽別人過。周家倒是沒有隻盯著張坊，之所以答應張坊和周娜的親事，周娜了這麽多的委屈也沒有提出退親，主要還是因為張家老夫人。    周娜的父親是張家老夫人的親兄弟，據姐弟倆很好。張家老夫人個剛強，周娜的爹好像還有點兒怕他這個姐姐。    周家覺得張家老夫人這輩子過的不容易，到了晚年要是沒有個讓滿意、知疼知熱的兒媳婦，那張家老夫人這輩子就更加的可憐了。    張坊和五月兩下鬧騰著，最後可能還把周娜給耽誤了。    聽話聽音兒，夏至聽張霞話似乎對周娜很有好，也很同周娜。張家族中持有這種態度的人不在數。    不是什麽愉快的事，所以了一會，大家就轉開了話題。因為夏老爺子和錢二郎都不在屋子裏，夏老太太就和張霞聊起了人的話題。    人的話題，主要就是圍繞著生孩子了。    張霞的臉就紅了，還沒有懷上孕。錢家這邊倒是沒有什麽要求，不過自己的爹娘就有些著急。    夏老太太和田帶娣就都勸張霞。“你們親才多日子，那還有親兩三年才有孩子的呢。你們倆都這麽年輕，子骨也都好，不用在這個事上煩心。”    夏至就問張霞：“不是你們族裏誰又有啥別的想頭了吧？”    張霞搖頭：“他們不敢了。就是我爹娘盼著。”    “也是太心急了。”夏老太太就笑。    夏至則是告訴張霞：“要是你們族裏有人胡攪蠻纏，你們不用忍著，打發人捎個信兒來。咱們家人不是任人欺負的。”    張霞就痛快地答應了一聲：“哎。”    傍晚的時候，夏老太太就準備了飯菜。田帶娣還跟夏老太太客氣，家裏也準備了。    “那也在我這吃。你們一家幾口也都來，大家夥一塊吃飯熱鬧。”    最後當然是大家夥都在夏家後院吃的晚飯，隻除了一個錢大郎，據是鋪子裏事忙離不開。    吃過了晚飯，錢大郎才來，嶽紅跟他前後腳到的。兩人都是從鎮上來的。夏至就有些奇怪，錢大郎和嶽紅都在鋪子裏，為什麽不一塊來，還非得分兩。    不過也沒有多想，隻猜可能兩個人是為了避嫌。

    錢大郎還是那樣沉默寡言。他進了屋，行過禮，就了兩句話，然後就悶頭在一邊坐了。    嶽紅和錢大郎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風格。把鋪子經營起來了，就有了更多的膽氣和自信，雖然在夏至麵前依舊恭恭敬敬的，但言談舉止之間難免就出來些。    嶽紅對田帶娣好像還淡淡的，但是對錢二郎、張霞和錢妮兒就很熱。    錢二郎和張霞猜測嶽紅來可能要跟夏至田家的事，兩人就很有眼，又坐了一會就提出告辭來。田帶娣、錢貨郎和錢妮兒也都站起來。錢大郎似乎在走神，別人都站起來了，他才後知後覺地站起。    田帶娣是個熱心的人，臨出門前就問嶽紅是不是一會還得回臨水鎮。    “一會回去。”嶽紅回答。和錢家的人相的還都不錯。    “哎呦，那都得黑了。你一個人咋回去？”田帶娣就問。    “也沒有幾步路。大月亮地裏，我走一宿山路都沒事。”嶽紅笑著。    夏至就讓嶽紅在夏家住一宿。    嶽紅有些寵若驚，卻沒有答應，是必須得回去，因為還得準備明開鋪子做生意。    “我哥待會接我來。”嶽紅又，一雙眼睛卻朝屋子裏某個方向瞟了一下。    田帶娣一行人就走了，錢大郎落在最後，並沒有回頭。    夏至就問嶽紅的生意做的怎樣。嶽紅回答還行，然後就誇田帶娣一家人，他們勤快肯吃苦，人好相：“一點兒個事兒也沒有。”    夏至點頭，田帶娣一家人的人品都不錯。    至於別的事，不用夏至問，嶽紅都主跟了。“……不是我不讓他們管事，是他們要是管了事，這買賣就做不下去。恨不得隻給人家一碗涼水就收人家的銀錢。人家上一回當，往後還能來鋪子裏吃東西……”    “夏至，你是沒見過，他啥惡心人的事都幹的出來。我現在都不讓他進廚房。他到鋪子裏，還得有個專門的人看著他，省的他又鬧出啥事兒來。”    田老頭還是不讓人省心，但畢竟是被嶽紅拿服了，而且還懼怕著嶽紅的娘家兄弟，所以打鬧是免不了的，大事卻沒有。    至於田王氏……隻要吃好喝好，也不用幹什麽活，再有幾個銅錢可以去跟人玩幾把葉子牌就滿足了。    現在的田王氏不僅不再做田老頭的幫兇，還時常幫著嶽紅對付田老頭。    以前都是田老頭毆打田王氏，現在有嶽紅和嶽家兄弟給田王氏撐腰，田王氏把田老頭幾頓好打。老兩口現在見麵都跟烏眼似的，不就要掐起來。    那個時候，嶽紅隻看戲就行了。    老兩口子有了這項業餘好，其實就沒啥經曆去搞別的事了。    田家大舅依舊不務正業，據還刮喇上一個寡婦。田家大舅媽任勞任怨的，跟嶽紅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因為田王氏的珠玉在前，田家大舅媽江氏寡婦的事上發了一回威。田家大舅也老實了很多。    總之這一家子被嶽紅管理的還算不錯。不過嶽紅很會話，不肯居功，還自己做的不太好。田家種種事終歸是丟臉的。

    江山易改本難移，田老頭幾口人現在自家撕扯撕扯，不鬧到夏家來，也就可以了。    “辛苦你了。”夏至就跟嶽紅了一句。    這就是對嶽紅所做的一切的肯定。    嶽紅也很高興，還跟夏至有人給他大哥提親了，就是臨水鎮附近村子上的姑娘。    “這可是好事。”夏至笑了笑，就拿出兩個尺頭一副銀鐲子來給了嶽紅，“到時候定親親我也不一定有空回來。”這些東西就是祝賀的心意。    夏至給兄弟東西，這可比給東西還讓更加高興。    嶽紅喜滋滋地收了東西，又陪著夏至了一會話，眼看著夜就有些深了。嶽紅起告辭。    “讓你三叔送你吧。”夏老爺子是個熱心的人，不能任由嶽紅一個人走夜路回去，意思讓夏三叔趕車送嶽紅。    夏老爺子使喚夏三叔最為順手，幾乎什麽跑幹活的事都先想到夏三叔。    嶽紅哪敢麻煩夏三叔套車送，就兄弟來接了。    “他麵赧，不會話。我讓他在村口等我。估著都等半了。”嶽紅執意不肯讓人送。    夏至就把大灰借給了嶽紅。    嶽紅很高興，這樣就足夠了。一個人家，手還利落，自己偏坐上驢背就踢踢噠噠的走了。    “老嶽家這個閨是真能幹。”送走了嶽紅，夏老爺子就慨。“比他那幾個兄弟都強。那幾個兄弟幹活都還行，腦子沒有靈。”    嶽家兄妹幾個，最出就是嶽紅。所以嶽家就將一家子的重擔都給嶽紅挑了。    嫁個閨，拉扯一大家子。嶽家並不是特例。    夏老爺子每次提到嶽紅都是嶽家的閨，他從來不田家的媳婦，也不會跟夏家其他人那樣大寶媳婦。    現在田老頭“淪落”到這個樣子，夏老爺子心裏是很痛快的。    夏二叔和夏二嬸送了五月到羅屯，很快就回來了。夏老爺子還得麵對另外一件尷尬事。    他得跟錢家的夥子解除婚約。    錢月來到臨水鎮趕集的時候，就來了大興莊一回專門跟夏老爺子商量這件事。    退親是勢在必行。夏老爺子覺得很對不住錢家的夥子，同時也對不住在其中牽線搭橋的錢家老爺子和錢月來。    錢月來還安夏老爺子：“買賣不仁義在。這事也沒有準備就的。咱們之前啥都跟他了。現在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要退親，自然得把之前人家定親的禮全部還回去。    夏二叔和夏二嬸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他們竟然把人家定親的禮都給花用了。    夏老爺子因此生了一場大氣，又將夏二叔和夏二嬸給痛罵了一頓，不過是關起門來罵的。夏老爺子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    然而花用了就是花用了，夏二叔和夏二嬸不會變戲法，變不出原樣的東西來。好在那定親禮都不是稀罕的東西，有銀錢就能置辦來。    但是夏二叔和夏二嬸也拿不出錢來。

    給夏柱辦事雖然是夏老爺子出了大頭，但也把夏二叔、夏二嬸坐生意積攢的那點兒錢給花完了。    沒法子，夏老爺子隻能咬著牙拿出錢來。不管怎樣，得先把人家的定親禮還上。因為覺得對不住錢家夥子，夏老爺子還添了些東西，也就是將禮加厚了一讓錢月來給還回去了。    因為有錢月來在中間周旋，那錢家夥子也比較通達理，所以並沒有在退親的事上糾纏。    那邊答應的痛快，夏老爺子越發的不安。如果不是家裏沒有年齡合適的孫，夏至相信，夏老爺子都能做出把另外一個孫代替五月聘給錢家夥子這樣的事。    自家沒有孫，但別人家總有。    夏老爺子囑咐了錢月來，讓他留心幫著錢家夥子另外找個好媳婦。夏老爺子自己也留了心。    武家老太太兒孫滿堂，正好有個孫，雖然比五月一些，但年紀也算是夠的上。夏老爺子覺得武家這個孩子不錯，就跟武家老太太了。    武家老太太也覺得夏二叔、五月這件事對不住人。不過倒是沒有把自己孫頂缸的想法。但聽夏老爺子了，武家老太太就了心。    然後，錢月來安排了一次相看。兩下竟都看對了眼。這樁親事就定了下來。    夏老爺子的心終於鬆快了。    又是麥收時節。    如今夏家的景不同往日，麥收的時候雖然自家人也下地，也有親戚朋友來幫工，但夏至還是做主請了不短工。    夏至出錢，就沒有分的那麽清楚，幾家人的麥子都是在一塊收的。收是在一塊，但打出的糧食還是各歸各家。    今年的收不如往年，不是因為雨水，而是因為後來雨水~多了一些。這就是靠吃飯的難了。老爺稍微變個臉，莊戶人家很可能就要肚子。    即便如此，這樣的收也很能讓莊戶人家滿意了。    夏至這次沒有在地裏割麥子，不過也沒閑著，就在家裏幫著夏老太太張羅飯菜，還親自往地裏送飯送菜。    喜歡這樣收的氛圍。    夏老爺子也樂了，收麥子的快樂甚至遮蓋了之前五月的事帶來的雲。    收了麥子，一待晾幹了，夏老爺子立刻就讓夏三叔和夏橋去磨了麵回來，一家人就吃上了新麥麵的饅頭。    要最能直白地現新麥麵的清香的，還真就是饅頭。因為麵磨的沒有那麽致，所以蒸出來的饅頭並不雪白，但那種香氣實在是人，本就不用就什麽菜，就著清湯和鹹菜就能吃的香噴噴。    “再磨兩袋麵，等你們回府城就給你們帶回去吃。”夏日傍晚，夏家一大家在在院子裏乘涼，“對了，還得給李夏他們都捎上點兒，估著人家不缺這個。可多是咱們的人心。”    夏老爺子總還想著李夏。    夏至心裏想，這回李夏可能真沒工夫來了。田括的事應該正在籌備著。    李夏已經有幾沒有信來了。    所以當李夏突然出現在麵前的時候，夏至是真的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