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沉默,夏至就也陪著沉默。 夏至還是第一次看到李夏這個樣子,猜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嚴重的事。夏至沒有提問,等李夏告訴。 靜坐了一會,李夏才看著夏至開口:“十六,要是我們分開一段時間,我是很長的一段時間……” “你要出門,大概多久?”夏至問。 “很久。”李夏回答。 “很久是多久?” “一年,不,可能兩年,三年……”甚至還不止三年。李夏看著夏至,“十六,要是我們分開幾年……” “你打算去哪裏?哦,你爹娘打算安排你去哪裏?”夏至飛快地問。 “我大哥來信,在京城為我找到了名師,讓我去京城裏好好地念幾年書。”李夏告訴夏至。 “你在書院裏不是學的好好的,怎麽突然要你去京城讀書?”京城裏的名師也未必就有李山長和老翰林教的好。而且千裏迢迢地去京城讀書,也未必就比留在北鎮府好。 夏至敏地意識到,李山長和田夫人這樣的安排,隻怕是為了隔開自己和李夏。不是自作多,一方麵是因為田夫人曾經明確地針對過,另一方麵…… 這樣重要的事,絕對不是一封信就能夠決定的。可之前卻沒有半點兒風聲,這隻能明李山長和田夫人在瞞著這件事。 沒有必要瞞著的事卻非要瞞著,就不能不他們是在防備什麽人或者什麽事了。 “讓你去京城讀書,是你爹娘的意思吧。”夏至低頭想了想,就問李夏。 李夏點了點頭。 “一定要去?”夏至問。 李夏就看著夏至,半晌沒有言語。 夏至看著李夏期待的眼神,心中微微一。李夏希什麽呢。 “我看你是一定要去的。”夏至對李夏。這件事李山長和田夫人應該是策劃了很久,李夏大哥的來信明一切都安排好了。 李山長和田夫人能夠舍得李夏到京城去,就明他們是下定了決心的。 現在的李夏,其實是不能夠反抗父母的決定的。 “……應該是你~娘的主意吧。”夏至緩緩地道,“京城是下英才匯聚的地方。就算是你在那裏找不到比書院更好的先生,但多結些名儒大家,對你都隻有好沒有害……” “可我想的不是這個。”李夏打斷了夏至的話。 “李夏,你想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非去不可。”夏至冷靜地道,“別跟我還有回旋的餘地,你知道沒有。” 李夏就笑了。他看了夏至一會,然後他問夏至:“十六,京城和北鎮府離著千山萬水。我這一去就是幾年。十六,我不在你邊,日子長了,再次見麵的時候,你可能會忘了我吧?” “你如果不寫信……可能吧。”夏至淡淡地。 “十六,你希我寫信嗎?”李夏問夏至。 “這還用問嗎?”夏至反問李夏。 “我會寫信。”李夏垂下眼簾遮掩去眼中濃濃的意,過了一會他又抬起眼來看著夏至。“十六,你願意讓我去京城念書?” 李夏接連問了幾個本不應該問的問題,似乎是他的心思有些了。
夏至明白李夏為什麽會這樣。 “李夏,這不是我願意不願意的問題。”問題是李夏必須得按照田夫人的安排去京城,他沒有別的選擇。 跟田夫人大鬧嗎? 田夫人這個決定顯然是得到了李山長的支持。而且去京城讀書對李夏的將來確實也有好。 李夏即便是鬧了,結果也隻會是兩敗俱傷。 正如李夏一直在支持,夏至並不想李夏因為任何人、任何事、尤其是因為的緣故而折斷了翅膀。 “你打算啥時候走?”夏至問李夏。 李夏見夏至就這麽痛快地接了他要離開的事實,他的心有些複雜。 然而這就是夏至。 “我娘的意思,是月底就讓我走。”李夏告訴夏至。 “這可太趕了。哦,你~娘肯定是一切都給你準備好了。不過,我剛才還想著,你爹娘可能會留你過完了八月節再走。” “那我回去跟我娘商量商量。我娘其實心裏也不大舍得我。” “八月節後走也還是走。”夏至笑了笑。 …… 李夏有很多的話要跟夏至,不過因為他的遲疑,也因為夏至的拒絕,到最後他離開的時候也並沒有跟夏至出心中最想的話。 這樣回到李府的李夏就顯得心事重重、垂頭喪氣。 田夫人知道李夏去了寧華堂,因此對李夏的一舉一都特別的關注。李夏的失意看在的眼睛裏,一方麵心疼兒子,另一方麵卻是暗暗的歡喜。 看來李夏去京城的事是不會有什麽阻礙了。 田夫人跟李山長起這件事。他們都猜到夏至應該是沒有挽留李夏。 “算還知事。”田夫人這樣。 李山長輕輕歎氣:“十六不是一般的姑娘。” 如果是一般的姑娘那還好打發了,正是因為夏至這樣不一般,所以才不能不忍痛將兒子送到京城去啊。 雖然是這麽想,但田夫人想到夏至在這件事上的表現,暗地裏也不能不點頭。 寧華堂 李夏走後,夏至難得地失眠了。 知道李夏的意思,但不能攔著李夏。兒哭哭啼啼,糾纏大鬧都不是能做的出來的。 李夏的離開已經為定局,那麽能做的就是坦然接。 分開幾年,既然對李夏沒有害,那就沒有理由攔著。 李夏現在對是心熱的很,但李夏畢竟也是個年。分開幾年,如果李夏對的心意變了,那麽李夏就不是要的那個人。如果到時候李夏的心意依舊沒有改變…… 李夏定了啟程的日期。夏至捎信兒回大興莊,夏橋起碼要來送送李夏。 夏至還是忙自己的事,不過是~出空閑來準備給李夏捎帶的東西。對於九姑太太、田括、甚至夏大姑等人在麵前委婉的、心翼翼的試探和安,都一笑而過,並不放在心上。 大興莊接到了夏至的信,夏老爺子果然打發了夏橋來。 “以前一直沒聽,咱去京城就去京城,還一去就是幾年?”夏橋到了寧華堂就問夏至。
“他爹娘的安排,估計是京城那邊正好有大儒名師,人家可不等李夏。”夏至就。 “那倒也是。”夏橋立刻就認可了夏至的法。 夏至帶著夏橋、黑魚兒和樹兒專門到李府看李夏。 田夫人將他們請到上房一起話。 當著田夫人的麵,夏至也沒有什麽好瞞的。 知道李夏要往京城去,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讓夏橋給李夏捎來了不的東西。 “這是我帶著我三嬸、蘭子姐們趕出來的幾套裳和鞋。沒做外麵的大裳,怕咱們這的裳料子和樣式不合京城的式。” 夏至就將疊的整整齊齊的幾套裳鞋遞了上去。田夫人讓丫頭趕在李夏前麵把東西接了。讓丫頭把東西端到麵前仔細地看了。 “好細整齊的針腳。讓你家人費心了。”田夫人很客氣地跟夏至和夏橋。 “我們莊戶人家,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不過是一份心意。”夏至就笑了笑,隨即又將幾張皮子,一盒山參,還有用錦匣裝的點絳的口脂、花等送了上去。 皮子和山參都是陸續搜集的。 “聽京城比咱們這暖和,可到冬也是冷的。咱們這皮子好,多帶幾塊去,到時候做什麽都行,送人也不錯。這山參也算難得,留著應急。” 至於點絳的東西,那是給李夏送人用的。 李夏到了京城要住在他大哥家裏,不得要跟他的大嫂好關係。 這話夏至當然是不會出口的。 田夫人在上麵坐著,看見夏至送的東西這樣用心,心中也有所。對於夏至今這樣來見李夏更是非常納罕。 田夫人以為夏至要送東西,也會在私底下約見李夏,這些囑咐的話也會私底下給李夏聽。 夏至如此作為,再次讓田夫人不得不對刮目相看。 田夫人不喜歡夏至,不是因為夏至本人。如果不是李夏那麽喜歡夏至,田夫人覺得可能也會像九姑太太那樣很讚賞夏至。 現在不喜歡夏至,卻絕不會瞧了夏至。 田夫人對夏至很客氣,還替李夏了幾句道謝的話。 “你們孩子家家的,沒有什麽長,難得你這樣細心。李夏這一走,回來的時候,估計你們都各自家,兒行了。”田夫人這麽的時候,一雙眼睛就盯著夏至。 夏至神不變。 李夏卻立刻反駁:“娘,什麽回來的時候就家,兒什麽的,沒有的事。我和爹好了的,我的親事,總要我自己願意才行。去京城讀書的事我答應了,親事上你們不能反悔。” 所謂的親事上的約定,也就是李山長和田夫人不能不經過他的同意就給他隨便定親。 “……還是孩子話。”田夫人就笑道。 “並不是。”李夏很認真。 田夫人的笑容略微有點僵。 夏至知道田夫人這話是給聽的,隻是付之一笑。 在上房了一會話,田夫人就留夏至們在李府用飯。夏至略微推辭了一下,也就點頭應了。
田夫人讓人準備了上等的席麵,李夏陪著夏橋、樹兒和黑魚兒一桌,夏至另外一桌。 “……去西府請七姑娘來……”田夫人話了一半就頓住了,“算了,不用去請七姑娘了,就讓在我這裏用吧。” 最後是田夫人留夏至在自己的屋子裏用了飯。席間,田夫人不得又了一些對李夏將來的期許,其中就包括跟田家聯姻的打算。 夏至保持微笑。 這些事,不是能夠發表看法的。 李夏啟程的日子到了。 夏至給黑魚兒和樹兒都請了假。送行人的大隊人馬將李夏送到城外十裏亭就返回了。夏至一行人和田括又繼續往前送了李夏一段路。 “回去吧十六,這太曬了。”李夏就。 “嗯。”夏至點頭,卻並沒有回去。 李夏在等,他覺得夏至應該有話跟他。 夏至果然是有話要跟李夏。 “李夏,你好好讀書。我……可能會去看你。” 這句話卻是大大出乎李夏的意料。 “十六,你什麽?” “可能,隻是可能哦。”夏至笑,“李夏,你那問我,幾年不見麵,我是不是會忘了你。其實,這句話我也想問你。” “我當然不會忘記。”暑熱消散,李夏隻覺得漫山遍野的鳥語花香。 “你現在了不算。”夏至又笑,“你如果沒忘記我,我就會去看你。” “十六,你真的?”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好,那我們一言為定。”李夏立刻接道。幸福來的如此突然,李夏有些暈,“十六,那我問你的時候,你為什麽不……” 因為那個時候還沒有想好。 如果李夏一直在邊,會有更多的時間來慢慢地想這件事。但李夏就要離開了。 李夏害怕因此會失去。 夏至想好了,要李夏,不能因此失去他。 雖然才有十三歲,但裏麵的靈魂卻是的。夏至不太懂得,但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同時也更加重視責任和承諾。 千山萬水的阻隔,於這個年代別的子來那可能就是隔絕不能相見,但幸好於夏至並不是的。 田夫人將李夏打發到京城去,可以攔著李夏不讓李夏回來,但攔不住夏至去京城。 隻要夏至想,就能去。 夏至隻告訴李夏兩個字:“驚喜。” …… 不過分開就是分開。 李夏離開北鎮府,之後半年,夏至並沒有收到他的隻言片語。 對此,夏至隻是一笑。 生活依舊在繼續。 …… 隨著鄉土氣息濃鬱的喜樂,鞭炮聲響起,出來進去的人們和不住跑的半大孩子們使得本來還算闊朗的院落都顯得擁了,不過也更增添了喜氣。 夏至穿著大紅的襖被人簇擁到堂前。 時間總是過的飛快,不會為任何人而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