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晏霖說想要個孩子，他確實覺得自己是吃飽了撐的。

    但那會兒，他確實，也是真的想要個孩子。

    小不點兒出生後，都是月嫂和保姆在帶。

    偶爾有空，他也會陪陪孩子。

    有時候他會看著孩子，發很久呆。

    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孩子哭，吃喝拉撒都得要人照顧。

    他其實是煩的。

    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陪完孩子，發了一會兒呆後，他就時不時，總有個不著調的念頭，從腦子裏冒出來——

    要個孩子吧。

    起初他覺得自己瘋了。真的瘋了。

    後來漸漸的，這個念頭冒出的次數越來越多。

    尤其是那天把孩子帶回桃花灣，易初跟他鬧，越鬧，他就越想要個孩子。

    清醒過來以後，他就再不想這事了。

    今晚從會所回來的路上，易初在車裏提起孩子，他又開始生氣。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氣什麽。

    總之提起孩子，無論生，還是不生，他都會生氣。

    易初在床上說要給他生孩子時，他心裏仍是氣的。

    說話，他就狠狠罰。

    把弄哭，啞著嗓子斷斷續續求他。

    他從不理會這些哭求。

    仿佛化為兇狠的狼。

    他也從不對講，自己就是喜歡讓哭。

    看淚眼朦朧，在哭泣中一遍一遍求他的時候，他就痛快極了。

    這人從來都經不起折騰。

    時常哭著哭著就昏睡過去。

    完事後，晏霖都會坐起來煙。

    煙的時候，他就靜靜看著淚痕未幹的臉。

    這是一張任何男人都很難覺得不漂亮的臉。

    臉上掛著淚，像清晨中帶著水的玫瑰。

    他出手，又在指尖差點到這張臉的時候，將手收回。

    易初醒來時，枕邊的男人已經不在了。

    撐著酸痛的子起床，看看手機，竟然睡到了下午三點。

    顧阿姨在外麵敲門，問醒了嗎，說醒了，顧阿姨端著餐盤進來。

    一碗湯，一碗飯，一葷一素兩份菜。

    顧阿姨說：“晏先生吩咐過了，讓易小姐醒了一定要吃東西。”

    易初確實也了，在床上狼吞虎咽吃完，才去洗澡。

    洗完澡，易初接到晏霖母親的電話。

    這通電話，是許蓉玉再三猶豫，才決定打的。

    易初接通後，許蓉玉噓寒問暖問道：“初初，怎麽樣啊今天，工作忙不忙？”

    易初說：“阿姨，今天不太舒服，請假了，沒去公司呢。”

    許蓉玉一聽，心想，不舒服？難道是……

    試探著問：“昨天做容，覺怎麽樣？”

    易初當然知道是在試探，也不多說，隻簡單敷衍道：“舒服的，謝謝阿姨對我這麽好。”

    這話許蓉玉聽不出什麽有用信息，對假意親切一番：“嗐，謝什麽謝，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許蓉玉頓了頓，又問：“哪裏不舒服？阿姨告訴你啊，健康問題可不能大意，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易初有些難為：“不用不用。就是……”

    許蓉玉見不好意思起來，急道：“就是什麽？你這孩子，跟阿姨還有什麽話不能說的！”

    易初沉默幾秒，再開口時，聲音又細又小：“您能不能勸勸晏霖，讓他稍微克製一點……”

    易初沒有把話說得太直白，但許蓉玉一聽便懂，歎了口氣，說：“霖子也真是——哎，回頭我好好罵罵他！”

    掛了電話，許蓉玉又給晏霖打過去。

    起初晏霖沒接，過了半小時，許蓉玉再打過去時才接。

    “開會呢，媽，怎麽了？”公司遇到問題，晏霖一肚子火，忍著氣問道。

    許蓉玉先是試探：“昨天我請易初做容去了，也不知道喜不喜歡，回來有跟你說什麽嗎？這孩子臉皮薄，我怕不喜歡也不敢直接告訴我。”

    “沒有。”晏霖從沒聽易初提過做容的事。

    “哦……”許蓉玉稍稍放心了些。

    看這意思，易初應該不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麽。

    或許，周豪鵬就沒得手，許蓉玉對這個猜測更篤定幾分。

    晏霖著急開會，不耐煩道：“沒別的事兒我先掛了。”

    許蓉玉連忙住：“哎！等會兒！還有個事兒。剛才打電話的時候，易初可是跟我說了，埋怨你不加節製，你可稍微收斂點吧！”

    這話倒給晏霖聽笑了，心好了不。

    “我那不是看您著急抱孫子麽？”

    “跟我貧！以後注意點兒知道嗎！”

    晏霖敷衍應了一聲就把電話掛了。

    晚上沒應酬，晏霖回去得早，見易初八點過就躺在床上，坐到旁邊，俯，拍拍的臉：“沒有金剛鑽，就別攬那瓷活。這麽經不住搞，還天瞎幾把。”

    易初滴滴睨他一眼，佯怒，背過去不理他。

    這人偏要臊，扳過子，雙手撐在側，將困得死死的。

    易初見他一點點湊近，怕得，趕忙用手抵住他肩膀，瞪著那雙漂亮的小鹿眼睛，啐他一口：“臭不要臉！”

    晏霖著下，拿那新長出的淺淺胡茬蹭臉頰。

    “知道我最討厭什麽嗎？”他啞著聲問。

    易初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晏霖撥開抵在自己肩上的手：“我這人啊，最討厭別人告狀。你這狀都告到我媽那去了，今晚不罰你，說不過去吧？”

    易初丁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又被欺負得哭了一通。

    後來晏霖抱去泡澡，實在累，賴在浴缸裏不肯出來。

    晏霖先起來，撒，非要他去給拿睡。

    平時是沒這個膽子差使他，他也沒這個耐心伺候。

    今晚與往常格外不同，易初拿著度，撒撒得恰到好。

    晏霖倒也用，破天荒去給找睡。

    平日裏這些用品，都是易初整理放置，他從不管。

    不過櫃子裏東西理得整整齊齊，晏霖很快找到一套的睡，卻沒拿過去。

    他不想看穿這套。

    小碎花圖案，一點兒都沒勁。

    晏霖想起來，以前穿過一次旗袍那種，那天晚上害得他魂都快沒了。

    他想讓穿那個。

    “好了沒？”易初在浴室裏喊，水裏泡久了也不舒服。

    “快了。”晏霖翻箱倒櫃都沒找到。

    他偏不信邪，挨個櫃子隔間找一遍，隻剩頂上最後一隔沒找了。

    打開那一隔的櫃門，發現全是冬天用的被子。

    正要關上櫃門，晏霖忽然看見裏麵有東西在閃。

    他手進去拿，看見一個陌生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