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會初雪。

夏極配上了羊湯，過著孤零零的寒冬。

他喝著湯的時候，會撒了一把靈花湖，紅尾魚兒吃的開心，他也開心。

開心地把熱騰騰的湯喝盡，他又看了幾本書，然后才通過床下地府的中轉站去往了關外。

他展出佛陀的法，在逐漸“升級”的火妖世界里鍛煉著自己的法。

初顯法。

法竅開通。

法脈一出。

二出...

...

隨著他的提升，法可以發揮出的力量越來越強，他大概計算過，每一重法竅或是法脈的開啟，能夠在原本的基礎上提升約莫三重的力量。

換句話說，待到法境徹底圓滿了，所能發揮的力量至是原來的四倍。

他獨自在劫地深修煉著，效率極高。

畢竟這世上，除了他，沒有人真就能夠徹底的無視火妖，他這是以一種開著“掛”的速度修煉。

在劫地深，他也見到了琉璃，琉璃在忙著吞噬變強。

那只小火也越來越漂亮，拉著艷麗的尾在空中翩翩起舞，輝煌的火流從它上流落，如盛夏繁星般燦爛。

他也見到了蜃君，蜃君周開始環繞一圈兒的形火妖，這些形火妖遠比普通火妖要強大，若是去往了人間，那就是絕對的災難。

蜃君卻是完全不想搭理他。

也許在祂看來，這一屆黑皇帝是祂見過的最歪的黑皇帝。

兩者偶然相逢，便是錯而過，彼此當沒看到對方。

夏極這種升級方式，就如在一個超等級的深淵副本里無限刷經驗，而本副本的BOSS即便看到他，對他也是視而不見。

他的提升速度超越了任何人。

別人需要小心翼翼的“拉怪，然后再殺怪”，他卻是直接在怪堆里殺戮。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殺不盡的火妖，

看不的人心。

初春的時候，夏極終于突破了法境的第六小境界，開通了四條法脈，原本的力量也提升了足足近乎兩倍。

他泡了一壺新茶，站在春雨的湖邊，看到那漂亮的紅尾魚兒，又日常丟了靈果給它。

靈果水，發出輕微的“撲騰”聲。

而遠，卻是不小舟劃的聲響。

夏極循聲看去，是弟子們回來了。

七十二個人，一個都沒。

經過這一年，這群弟子臉上寫滿了風霜，但比之去年卻又了不，這種不是世俗的，而是在各自的命運之路上走的更深罷了。

從來有兩種。

一種，是順從了世界。

一種，是順從了自己。

弟子們，所幸是后者。

“見過師父！”

七十二弟子齊齊低頭。

夏極微笑著看著他們，沒有什麼煽的話，只是淡淡道：“練功去。”

“是，師父！！”

七十二名弟子正要走遠。

夏極道了聲：“等一下。”

眾弟子頓下腳步。

夏極道：“從今天開始，你們可以隨意外出了，若是在外闖出名堂了，便留在外面吧，若是在外有喜歡的人了，那便家立業吧。

為師只有三點要求。

第一，不可同門相殘。

第二，不可違背道義。

第三，不可對外宣稱是我弟子。”

眾弟子愕然良久，然而終究紛紛跪拜在了春雨里，向著那亭中猶然飲茶的男人長拜不起。

他們在外，或許已是真的闖出了名堂，甚至有了諾大的名聲，有了不人的招攬，所到之無人敢不敬，但面對這個男人，他們只是弟子。

要不是夏極，他們在十多年前已經悄無聲息的死在祭祀里了。

夏極坦然地承了他們的叩拜。

看著他們在春雨里被淋到狼狽。

直至良久，他才微笑道：“都去吧。”

眾弟子都去了，只有一名年還站著不。

夏極問：“吹雪，你還有事嗎？”

風吹雪道：“老師，我能不能見您出一次刀。”

他一說，夏極就明白了，這孩子怕是在江湖上沒遇到對手，就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恐懼，他恐懼自己若是找不到敵人、今后就會走下坡路，今后就會失去方向。

所以，他才來請自己，才來想看一看這天到底還有多高，這地到底還有多厚，讓他知道自己走到了哪一步。

為人不可缺師，有師，則知了分寸。

也不可缺敵，有敵，才明白強弱。

然而，無論師還是敵，都極度難求。

風吹雪的眼界還不高，而在這時候，他不想自滿，因為他知道自己本沒資格去滿足，所以他求老師出刀，好讓他看到未來。

夏極道：“好。”

然后風吹雪就開始靜靜等。

但夏極道：“不是此時，不是此地。”

風吹雪好奇地瞪大眼。

夏極笑道：“明天三更時分，我帶你去天穹山。”

天穹山地勢崎嶇，屬于荒山，方圓百里無百姓居住。

沼澤叢生，蟲豸野橫行，是藏山賊的地方，也是些江湖中人歷練的地方。

風吹雪不再問，點了點頭道：“明白。”

他轉離去，心底忽然充滿了期待。

然而，不遠，還有好幾雙耳朵正悄悄豎著，聽著兩人的對話。

聽完了，又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

...

天還未亮。

夏極早就撐傘站在了湖邊。

風吹雪更早，他可能從午夜時分就坐在涼亭里，盤閉目調息了一整晚，他也許同時還在思索老師的出刀，會是怎麼樣的一刀。

聽到腳步聲，風吹雪側過頭，看到那悉的型，他急忙起。

“走吧。”

“是，老師。”

師徒兩人離開了鏡湖。

一路往南而去。

兩人速度都極快，便是千里馬駒也不可能有他們快。

夏極已經適應了這種速度，風吹雪則是面無表地跟著，只要沒暈過去，他就不會有半點兒累的表。

四個時辰后，春已落在前方的山林間。

崇山峻嶺坐落在星羅棋布的地之間，粼粼波上映出些微扭曲的霧氣，而顯出一種令人目眩的味道。

師徒兩人站在山口。

夏極頓了頓腳步，喊道：“都出來吧。”

兩人后，頓時跑出來了兩人。

是許鈴鈴和謝瓊峰，兩人嘿嘿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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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夏極知道還有其他人，但跟上他腳步的，也就這兩個了，于是他道：“一起來吧。”

許鈴鈴和謝瓊峰眼中出喜。

許鈴鈴帶著天真的神道：“老師真好。”

這四個字讓謝瓊峰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可是知道許鈴鈴在殺人時是個什麼樣，所以此時只覺得惡寒無比。

夏極忽道：“鈴鈴是不是又長高了？”

許鈴鈴一蹦一跳地到他邊，傲地應了聲：“嗯！！”

夏極發現這弟子比自己還高，如今怕是有兩米五了，壯碩的如同加厚裝甲的超級坦克，他笑了笑：“該減了，鈴鈴。”

許鈴鈴愕然了下，自然知道老師是知道是什麼人的，但在老師面前表現的天真卻是的天，可老師卻還能這麼坦然地、真正地把當做個普通孩子一樣的說話，心底不由生出了些。

“老師，哪兒那麼容易減，我就算不吃不喝，只呼吸著都會不停地變胖...”

夏極笑道：“加油，每一個胖子可都是有大潛力的，鈴鈴，我看好你。”

許鈴鈴道：“嗯！老師！”

兩人的對話，讓一旁的謝瓊峰只覺如沐春風，他心底慨了一聲“真好”。

能有這樣的老師，真的是三生有幸。

不管什麼樣的弟子，都可以環繞在他邊，有教無類，不過如此。

四人往山巔而去。

一路上也有不長眼的盜寇，但本無需夏極，甚至無需風吹雪手，許鈴鈴和謝瓊峰會提前把那些靠近的盜寇斬殺。

許鈴鈴是殺人專家。

謝瓊峰雖然不太喜歡殺人，但卻也不是不會。

無論是許鈴鈴還是謝瓊峰，都不會允許這些不長眼的盜寇出現在夏極眼前。

很快，

四人來到了天穹山山巔。

千峰萬岳，如劍海開屏，天從四面八方刺來，投落在這一。

此時，山腰，年盈口漲落不定，

氣吁吁地爬著，

在諸多弟子里以法、機巧著稱，速度已經極快了，但還是沒跟上那四人。

此時左手叉了叉腰，右手扇了扇風，然后再度發出極快的速度，往山巔去。

山腳，約還有五六道影，那是剛剛趕到。

再遠，還有十多道影，正在如快要累癱的野狗，在狂奔著。

天地一時間陷了某種沉寂。

風吹雪，許鈴鈴，謝瓊峰都屏住呼吸靜靜看著，聽著。

夏極道：“刀勁，刀氣，刀意，刀相，分別對應著后天四境，先天四境，極意，法相。

火劫是劫，也是脈復蘇的契機。

今后若有再進一步，當是法運刀，可惜為師無法突破第十一境界，無法覺醒脈，怕是走不到那一步了。”

許鈴鈴急忙道：“老師，這不會的...您那麼強，不會突破不了十一境的。這不過是厚積薄發，積累的越深沉，發的越猛烈。”

夏極微笑著看了眼自家弟子，倒是會安人了。

謝瓊峰也道：“老師，您若是破不了十一境，弟子以為這世上沒有人有資格破了。”

風吹雪不太會說話，但也趕道：“老師，不會的。”

夏極隨手把黑刀雷火在一邊的巖石里，雙手舉起道：“這天地如何？”

也不待三名弟子回答，他自己道：“遼闊壯哉，空間錯，萬古流淌。

可惜，你們卻看不到。

因為，你們正在井底。”

三人紛紛愕然。

夏極淡淡道：“仔細看好為師這一刀，以這一刀為引，能不能去看到井外的世界，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話音落下。

他隨意往前走了一步。

后生出了一重法相，

法相未盡，又是一重生出，

如是暴雨前，天空試探著落了兩滴雨粒，接著，他背后的法相以極快的速度生出。

一重接著一重，一重連著一重。

威傾覆一方，氣勢引山風，漩渦叢生，天地刮起了狂風，連同，一切都隨著旋轉起來。

所有的芒都失去了，天地的中心仿如了那山巔的男人，一切都在圍著他旋轉。

而他后的法相，猶如孔雀開屏，已經開滿了天空。

三名弟子目瞪口呆。

山腰的年盈目瞪口呆。

山腳的，未到山腳的弟子都是急忙靜了為下來。

他們都知道，這是老師出手了。

夏極抓起了黑刀雷火，一揮長刀，長刀上無窮雷弧頓時沸騰起來，那狂暴的能量被約束在小小的刀之中，諸多的法相隨著夏極的手臂彌漫到了刀。

“天地有象，萬法歸一則為一象。如今為師閱盡萬法，磨一象。一象便是一刀。”

夏極看也不看，如是隨手揮出了那一刀。

一刀，

如是讓一切狂暴的力量尋到了發泄的口子。

一刀，

化作千丈雷，如暴怒神明降天災于人間，以那無上的偉力化作雷電巨手，在這群峰之間狠狠劈下。

嘭！！！

難以描述的巨響，難以描述的威勢。

這一刀，

斬開了漩渦的氣流，

斬開了遠的群峰，

斬開了天的投落，

一刀落盡。

遠群峰已然中分，峰尖向兩裂開，山石滾滾，如同驚雷，泥石之間，猶有雷弧跳躍，這些泥石里猶然藏著無法抑的能量，才滾了剎那，接著又是一聲夸張的炸。

萬，歸塵。

良久，聲勢緩盡，遠猶然煙塵不散。

夏極回刀鞘，他側那三位弟子心底的驕傲頓時被擊的碎。

在這樣的力量面前，他們還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

他們到底還有多路要走？

謝瓊峰苦笑一聲。

許鈴鈴虛張著，還未合攏。

風吹雪眼中又燃燒起了什麼，狂熱無疆，他的目隨著那一刀，似乎要追隨那一刀，把那一刀當做他的人，他的妻子，他的未來。

他沖到懸崖邊，遠遠看著未曾散的煙塵，興地著氣，“這...這就是井外的世界嗎？這就是嗎？”

夏極淡淡道：“是。”

風吹雪跪倒在地，“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他忍不住慟哭出聲。

沒人知道他哭什麼。

但夏極明白。

他輕聲道：“演武堂里擺著的是火種，你們在火種邊修練，可覺醒脈。

你們覺醒前后，只需在為師的《天下意象》里挑出氣神三法，修行至巔峰，便可堂而皇之地突破十一境，練出法。

今后，便是代為師去看看為師未曾見過的風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