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國君簡直是恐懼了。

國師沒了。

宗門長老也沒了。

都是直接從人間蒸發，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他很想認為這是一個守護著皇宮的神強者。

但他很快一掌扇醒了自己。

再強，能讓一個十二境的神通強者，在沒有留下半點打斗痕跡的況下失蹤？？

這哪還是強者，這本就是神了。

神會庇護著一個凡間王朝的皇宮嗎？

不會。

何況，如今王朝眾多，但從未聽說過世上有關于鬼神的真實記載。

強者搬山移海，殺人以業力而可于無形之間。

但從沒有真正的鬼神，有的只是強大的人。

而上古流傳的一些神話，大多只是為市井鄉坊勾欄之中的娛樂添加了幾分樂子罷了。

齊國國君清醒了過來，他命人送了藥到天牢給了單信，之后又悄悄把這位侍衛放了出來，給了不錢，又派了人幫單信在齊國都城邊上的城市里購置府邸，重新安家。

地做完這一切，他才又派了公公前往青峰五宗去稟告“躋云失蹤”之事。

如果說國師失蹤，還存在了一丁點可能是他跑了。

那麼躋云長老的失蹤，就完全說不通了。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皇宮有問題。

問題在哪。

不知道。

沒人知道。

...

...

“我知道了。”

小無忽然掌道，“小愚一定是要喝酒。”

花曉嬋無語了，“無姐，小愚才一歲，他還是個孩子呀。”

小無道：“那他為什麼不乖乖喝，也不吃粥，而就盯著酒杯呢？”

花曉嬋微微側，看向懷里的一歲男孩。

夏極眼珠子咕嚕咕嚕地轉開了，不再盯著酒杯了，剛剛他只是出神了，才在無意之中盯著那玉酒杯。

他不喝，不吃粥，也純粹因為飽了而已。

小無驚奇道：“他能聽得懂我們說話。”

花曉嬋低下頭，在男孩臉上輕輕了下：“真是太可了。”

出溫的笑容，不知為何，心好了許多。

說實話，最近皇宮開始盛傳一些流言。

說是宮廷深藏著一個神且深不可測的怪。

而國師，與長老，都是被那怪所殺。

當然，這流言沒人敢傳，若是閑聊是扯到了也都是諱莫如深，而絕無人敢明目張膽地討論。

花曉嬋不明白什麼樣的怪，才能讓國師與長老無聲無息地消失。

但在恐懼之余，卻多了幾分輕松。

至，這個怪殺的人，讓到慶幸和開心。

不止是，整個皇宮里怕是所有人都到開心。

只要不和他們扯上關系，那就是好事。

可會嗎？

沒人知道。

所以，宮廷的人們都變得提心吊膽，尤其是雅妃。

可是長老的重點調查對象，但長老卻忽然消失了...

如果后面再來調查，這事兒肯定繞不過去。

雅妃憂心忡忡，其他人也是誠惶誠恐。

花曉嬋忍不住抱了懷里的兒子，滿是擔心，生怕兒子被卷這暗洶涌的風暴...

次日...

嬋妃帶著小無和兒子出宮，去到國度郊區的明勝寺，虔誠地燒香拜佛，又舍了數百兩紋銀，這才求了一塊開過的長命鎖。

這鎖是玉制的，正面刻繪著“雙魚游蓮下”的圖案，背面則是刻著“福壽萬年”，上以銀圈瓔珞，下掛串著鈴鐺的五線，走起路來，叮叮當當。

花曉嬋把長命鎖小心地給兒子戴好，這才稍稍放心了點。

長命鎖，可以鎖住小孩的命，可祛邪避災，平安長大，如此即便不知能不能避開宮里的那怪，避開王朝宗門里那波云詭譎的暗，但也算是一個心理安了。

...

...

齊國國君將“躋云長老失蹤一事”報給了宗門后。

宗門反倒是沒有什麼激烈反應。

至于為什麼沒反應，齊秀倒是不清楚了。

據去傳信的太監說，他在宗門門坊外等待時，察覺青峰五宗似乎正在忙碌著什麼，好像是新舊宗主更迭而產生的備選宗主試煉...

而且新的殺劫到了，宗門似乎也正在準備。

一個神通境界的長老失蹤，已然牽扯到不低的力量層面了，青峰五宗也暫時分不出手來管這個，只派遣了一些弟子通過試煉的方式來調查齊國國都，以及周邊，而未曾魯莽的介，以免在這關鍵時刻造不必要損失。

齊秀也不知道新的殺劫是什麼，他只知道新的可能要到了。

他是天子，知道的還多些，而普通人，便是連五百年一次的殺劫也本不知道。

失去了宗門的制，齊秀開始努力地把力向著江山社稷轉去。

他開始仔細的過問政事，批閱奏折，甚至還會微服私訪...

一時間，殺劫似乎還沒到。

但齊國卻開始逐漸的恢復繁華，擁有活力，在周邊國家之中算得上發展較快了。

商賈往來也逐漸增多，便是街頭賣的小販也多了些力氣，青樓柳園，武者道場，凡間門派等等亦是充滿了活力。

而自國師與宗門長老失蹤之后，皇宮倒是安穩的很，沒再發生類似的失蹤事件，但齊秀也是心底藏了恐懼，不敢做出什麼荒唐事來。

夜深人靜的時候，這位國君每每想起，都不骨悚然，他只能歸功于那藏于影里的怪可能是看他勤于政務，所以才沒有再出現。

當然，這完全是自我安。

因為那頭怪...

本沒管他。

怪已經虛歲五歲了，穿得鞋子也從十七碼變了二十七碼，他正在上書房學習。

上課的老師是太傅。

而上書房除了他，還有諸多皇子和公主，加起來足足四十六人，數量頗為可觀...

這太傅也是個有些風骨的人，所以，座位倒不是按照寵程度來排列的，而是按著高。

矮的坐前面，高的坐后面。

夏極坐在中間，靠墻的位置。

此時，太傅在教導他們認字。

他聽得“很認真”，因為早一點學會認字，他就可以運用自己的能力了。

于是，他了所有皇子公主里學習最認真的一個。

通常別的孩子下課就跑后，他還留在上書房里專心的看書，練字。

以至于不嘻嘻哈哈的“傻子”“書呆子”“只有笨蛋才會在上課時候學不懂、下課了繼續學”之類的話傳來。

慢慢的...

話音又升級了。

“我們的十七弟真是名副其實啊。”

“不錯不錯，愚之一字，實在起的好，起的妙，哈哈。”

“你們別總是欺負愚弟了，笨鳥先飛，猶未為晚嘛。”

“噫，九姐，你真是會活學活用。”

“那當然。”

“十七弟要是能有九姐一半聰明，也不需要這般的苦心學習了。”

眾皇室子弟散學后，在遠的園林里，遠遠過窗戶還能看到那在上書房里認真看書的皇子。

他們逃跑還唯恐不及的上書房，那十七皇子就如賴在了里面一般。

“真是怪胎。”

“確實怪的...”

“而且...”有一個個頭高大、看來有些早的皇子道，“其實這世上，只有進宗門，去求長生之道，才是真正的出路，死學習是沒有用的！”

“啊~~宗門，四哥，你多說幾句吧。”

“是呀，怎麼才能進宗門啊。”

皇子公主們又跑開了。

夏極看了一眼。

恍惚間，他仿如看到一千五百年前，那大商皇宮里的幾位皇子皇奔跑的模樣...

是非曲折，個中恩怨，都隨著時而流去了。

他出微笑，泯然，沉默，垂首，翻過紙張的下一頁。

深冬的大雪淺了又深，深了又淺。

春去，秋來，轉瞬就又是寒冬，而夏極也已經虛歲六歲了。

寒冬的書房未上炭爐，亦無有地龍，梅花香自苦寒來這個道理，太傅還是明白的，所以他固執地不讓皇室把這書房打造溫室。

此時，又是散學時刻。

宮們都來接了各自家的小主子離開了。

但除了一個皇子還在。

門外的腳印又被大雪覆蓋。

白上有黑，黑了又白。

書房燭火，依然未滅，跳躍在這萬萬里深冬的大雪里。

那皇子似乎已經看書看到忘了自我，也忘了時間。

太傅看著那空曠書房里唯一的孩子，出欣的笑，他走過去，為長明燈添了些油。

油燈炸出輕微的噼里啪啦聲，這讓夏極順勢抬起了頭，對上老者的目。

太傅溫聲問：“十七皇子可有什麼不懂之？”

夏極思索了下，便問了一個“剛好能夠彰顯自己看的仔細，卻又不至于讓老太傅回答不上來的問題”。

太傅眼中出贊賞之，便是坐在他對面，耐心地為他解答。

一老一小，一個問一個答。

沒多久，這問答竟變了討論。

兩人討論的竟然投了起來...

轉眼門外便是又多了兩人。

小無陪著嬋妃站在門外，默默看著書房里。

但那一老一小討論的太投，竟然沒人注意到們。

嬋妃掃了一眼早就人去樓空的書房，再看了一眼自家兒子，忽然了眼睛。

小無道：“怎麼了？”

“沒什麼...”

“你哭了。”

“我...我...我只是看小愚這麼努力，到開心。”嬋妃紅著眼，但卻努力的出笑容。

“哦。”

小無應了聲，但不知道花曉嬋之所以哭，并不是因為開心，而是因為害怕兒子這麼努力，卻不會收獲到對應的回報。

其他有關系的妃子，都在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家兒與宗門扯上關系，以求能在未來有機會時進宗門。

但呢？

沒有這個關系。

花家雖然勢力不弱，但只是一個象征的聯姻工人罷了。

花家會有投資，但投資的絕不是，亦不會是的兒子。

而兒子若是無法進宗門，今后必然會被卷奪嫡風波里。

所謂奪嫡，九死一生...

你便是置事外，也會被牽連而死。

所以，花曉嬋才會哭。

是媽媽對不起你了...

媽媽沒用，沒有能給你最好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誰不愿子龍？

上書房里討論的兩人終于稍稍抬起了頭，太傅有些迷茫，有些恍然，眸子里沉思之還未散去，他只覺得眼前這孩子的靈氣也太足了吧？

這簡直就是天才，不，或許天才也不恰當，因為他從未見過思想這麼獨特的孩子。

雖然那些思想都還是萌芽，但他是怎麼想到的？

太傅覺自己被賜教了...

他還未說什麼，面前的十七皇子已經起，恭敬道：“母妃來了，今日愚便先離去了。”

太傅微笑道：“好孩子，去吧。”

“嗯。”

夏極往外而去，長命鎖發出叮叮當當的輕響。

太傅忽然喊道：“十七皇子。”

夏極微微側頭。

太傅道：“老夫以有你這個學生而到驕傲。”

夏極微笑道：“愚亦如是。”

太傅回之以笑，他對這學生實在是太滿意了。

他目送那十七皇子遠去。

嬋妃拉過那男孩的手，撐起金梅花的油紙傘，走大雪漫天不見前方的道，漸去漸遠漸不見蹤影。

...

...

接下來的日子，夏極因為太傅的緣故，而順理章地獲得了可以提前進大齊學閣的機會。

大齊學閣，是齊國一個特殊的勢力，設百零八小閣，學府七十二間，學宮三十六座。

這可以說是國家掌控江湖的一個樞紐。

大齊學閣的老師有知名的學士，有各方赫赫有名、學識淵博的大人，亦有各大門派的知名武者。

但凡名氣不小的江湖門派，便可以在此的小閣上掛門派之名，隨后安排老師，進行教學。

這些老師教出來的學生，自然是特殊的。

他們既聯系了原本的門派，又隸屬于朝廷。

雙重份的學子多了，便使得朝廷和江湖之間越發潤。

大齊學閣這個樞紐，便是如此這般地發揮著職能，從而把齊國皇室和江湖，聯系在了一起。

當然，這也是宗門的默認，如此就可以形齊國上下的一化了，便于朝廷的統治，額便于他們的統治。

而大齊學閣最為出名的一點，便是其有著齊國最富的藏書。

夏極知道這點，他要到這里看書。

太傅與他討論了幾天，然后又賭斗了三條題目。

夏極贏了，所以，太傅便擔保他出宮，特獲進大齊學閣閱書的機會。

夏極讀書，一為利用能力獲得更多的九層功法，二為開眼看清楚這個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