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之一道,何以傳人?
言不可傳,文字不可傳,那麼何來玄功?
為他人烙印上神印記看似增強了自己,實則卻是因小而失大,道心有染,不再無暇。
此時,他傳道,看似沒有半點收獲,實則卻是收獲良多。
因為他在全別人之時,亦已全了自己。
...
...
距離魔尊與西方一帝的大戰已過兩年。
兩年時間,宗門亦發生了許多許多事。
事實上,在西方侵后不久,東方便也發現了通達十四境的箓簿。
這箓簿很有意思,一頁紙只能寫一個名字。
而若你命格不夠重,便是寫不上去。
偏偏業力可以提升命格,所以某種程度上,十三境巔峰是“能夠把名字書寫于箓薄”的前置條件。
可如果有人,連第一境都沒達到,卻偏偏命格之重,重到無需業力也能屬于箓薄呢?
那就不清楚了,畢竟時間還短,宗門沒遇到這況。
箓薄的誕生地點便是在“黑水”附近。
這黑可能凝聚潭,也會凝聚湖。
越大規模,便越是容易產生箓簿。
而每一次的箓簿頁數都是極其有限的,若是有人命格不夠書寫上去,那一頁紙便會廢了,這更增加了箓簿的稀缺度,也使得修士們不得不冒險進“黑水”區域去探索。
可奇怪的是,但凡了十四境的人一旦踏黑區域,黑便會拋開所有人,只盯著十四境的人追殺。
那麼,這黑水究竟是什麼?
究竟里面的那些骸骨,是誰的骸骨?
又是因為什麼而產生?
沒人知道。
但...
宗門終究是穩定了。
因為魔尊的存在,萬劍宗了十萬里半天山以北的第一宗門,但戰爭遠沒有結束,一帝一后二相都未死,只是退回了西方修生養息去了,但于對魔尊的忌憚,大抵是“若無極大機緣,若魔尊還在東方,那麼便不敢侵半步”了。
如今,西方宗門的先機沒了,這便又到了各自發育的時候了。
...
...
此時...
萬劍宗。
新宗主乃是俞瓏弟子——春山君。
這一位的實力也許不是最強,但卻是事老道,為人沉穩,在東西之戰里也是嶄頭角,立下了功勞,并且也提供了黑事件的第一手信息。
至于許鈴鈴,杜白都是宗門老祖層次的人。
而這位新宗主顯然遇到了一件頭疼無比的事。
他高坐在大殿首座上,抓著手里一本冊子翻來覆去地掃著,時不時慨兩聲。
“妖孽,當真是驚才絕艷的妖孽啊!如此玄功...”
春山君忽然抬首問,“劍六,你打探是結果是什麼?”
劍君乃是萬劍宗的新制度,編制從一到四十九,只對宗主負責,而如今這編號才剛剛到八。
劍六是一名修,模樣,面容冷清,此時站立于堂前匯報道:“啟稟宗主,這一本《天憲》據說乃是那小先生于夢中所得,于是傳諸天下。”
“小先生?”
“便是齊國十七皇子齊愚。”
“夢中所得...好一個夢中所得,我云洲上下五百余年,怎麼就別人夢到過這種好事?”
“屬下不知。”劍六俏臉出回憶之,只是稍稍一想,眼前便似已浮現出那溫潤如玉的皇子模樣,也許他那樣的人,確實不同吧。
春山君很頭疼。
原因很簡單。
宗門焚了《萬卷法》,便是為了斷絕仙凡之路。
如今這小先生傳道《天憲》,那又是為凡人開了這通天之途。
他可是在與所有宗門對著干啊。
可偏偏這小先生對萬劍宗是很特殊的存在,于自己又有救命之恩。
這事怎麼理?
怎麼辦?
春山君寧可現在組團去黑區域,也不想面對這件事,太棘手了。
思來想去,他決定采取雖看似無能,但卻是金手指的萬能辦法——往上報。
于是,他抓著《天憲》去求見了魔尊,然后把這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許鈴鈴抓過《天憲》翻了幾翻,是打定了主意,若這玄功只是個中上貨,那也不必多說,直接讓人去焚了所有功法便是,無需費神。
但只是看了一眼,便是無法挪開目了。
許鈴鈴如今境界雖也是初十四境,但眼界閱歷心都是遠超旁人的,看到的東西與別人自是不同,即便如此,卻無法看這本書的玄妙。
看著這本書,仿佛站在高山之巔上仰著星空,只覺浩瀚玄奇,瑰偉無垠,錦繡鋪張于眼前,卻不得游于其中而得真妙。
良久...
再良久...
在看,春山君便在等。
這一看,便是三天三夜,然而許鈴鈴終于發現自己竟未能窮極九牛一的玄妙,而顯然無法修行這一門玄功,因為這玄功的核心便是——善。
不善,所以無法修煉。
這甚至讓生出了一種惋惜之心。
為什麼不能修煉?
當這一念產生后,許鈴鈴便是心中又一驚。
產生此念,便是不該了,這便是心底開始出現破綻了。
但正因為如此,這本玄功的層次當真是極高極高了,至許鈴鈴沒有看到能與之相近的。
于是,許鈴鈴合上書。
春山君輕聲問:“魔尊大人,此法如何?”
許鈴鈴慨然道:“此法無上,乃是天下第一功。”
春山君苦笑道:“那該如何理?”
許鈴鈴托腮想了想,“為俞瓏念地藏經的,還有初次在水岸城戴家救你的,都是他吧?”
“是。”
“嗯,如此...我便去見見他,之后再作打算。”
“那我為魔尊大人安排行程。”
“不必,我一人去便可。”
許鈴鈴食指著,托腮看著遠的天,似乎是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還是個孩子的時候...
那天的雨很大,那個男人把從棺材里拖了出來,之后便是改變了一生的命運。
許鈴鈴咧開,出鋸齒獠牙,以及一條分叉的舌頭,喃喃道:“老師,你可能后繼有人了。”
說完這句話,便是臉上帶上了欣喜的笑容。
踏步而起,活了一下左手,這只手在兩年前與那西方一帝的對殺中了傷,至今還未恢復,只不過那一帝的傷更重十倍罷了。
走過春山君,便是未曾刻意釋放氣息,已十四境的春山君也是不敢彈...
只是任由走過,才敢轉隨離去。
然后,他看到魔尊仰天哈哈大笑起來,繼而龐大無比的軀一踏虛空,便是往遠飛而去。
許鈴鈴雙手托小花,飛在半空,腳下風景急速倒退。
口中喃喃道:“不要讓我失啊...小先生。”
若你真值得,我為你逆了天下所有宗門,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