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晶抓著對方塞過來的宣傳單,滿臉茫然,再聽著對方將從頭夸到尾連頭發都沒放過,眼前升起兩團蚊香影。
“哎呀,你看你的臉型就是最傳統的鵝蛋臉,非常有古典韻味,這麼巧,我們就是拍古裝片啊。”
“你的五也非常致,很有辨識度,可大氣端莊也可小家碧玉,現在娛樂圈像你外形條件這麼好的新人不多啦!”
“還有你的材,多一分則一分則瘦,上鏡肯定好看……總之,你不去拍電視拍電影,那簡直就是浪費!”
韓晶聽得囧囧有神,旁邊已經有好奇的同學圍了過來,正在起哄:“學姐,答應唄,試試又不吃虧!”
還有的人對那工作人員說:“你們眼真好,這可是我們的校花!”
不知道是不是韓晶的錯覺,總覺得聽到這句話后,那個工作人員的眼睛更亮了,眼看著就要準備加大馬力勸說同意。
“……我、我先考慮考慮。”韓晶連忙打斷對方將要出口的話,幾乎是落荒而逃似的離開。
但可能要參演鄧曉新劇的小道消息還是在校園論壇上開始發酵,進而不脛而走,傳到了網上,引來了關注這部新劇選角進度的人的好奇,很快韓晶就發現有陌生人在拍自己,被抓到質問是做什麼的。
對方還怪大方地承認,“韓小姐你好,我是星娛晨報的記者,看到了網上流傳的消息,慕名而來想采訪你,請問你是真的要參演鄧曉導演的新劇了嗎?”
韓晶慌了起來:“不是,沒有,我都沒去試鏡,不關我事啊……”
解釋大半天,才勉強讓對方相信這是一個烏龍,有些煩惱這樣的局面,忍不住跟室友吐槽,舍友卻說:“我看你要不然干脆去試鏡算了,說不定真的能功呢,當明星也好啊,能掙錢不說,還能認識各種大佬,現代社會做什麼不要人脈,認識人多了,嫁豪門也是可能的。”
韓晶沒對當明星能掙錢心,也對嫁豪門沒興趣,但對人脈很興趣。
想到了姐姐即將要做的事。
“姐,如果認識的人多,是不是會對調查姐夫那件事有幫助啊?”
彼時徐娜正在家養胎,的孕反有些嚴重,吃什麼吐什麼,吐到最后只能吐出清水,但依舊是溫的,回答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也要看認識的人是誰,不過認識總比不認識要機會多。”
說得不太明白,韓晶卻約有些明白,結合之前聽到的只言片語,不用想太多就能明白,姐夫得罪的人非富即貴,畢竟哪有人因為得罪了普通人就丟命的呢?
明天是劇組在師范大學海選的最后一天了,韓晶一大早就去那里等著,工作人員還沒來,就在外面找個位置坐下來背單詞。
“你終于來了!我都等了你好多天了!”不遠忽然傳來一聲驚呼,韓晶轉頭看過去,正是那天給塞傳單的工作人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來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鄧曉鄧導,這是星海互娛的楊舒小姐。”
鄧曉知道,畢竟回去查過以后發現自己看過多他的劇,但星海互娛是做什麼的,完全不知道,可能是個娛樂公司?投資方爸爸?
有些茫然,但還是很有禮貌地乖巧打了聲招呼:“鄧導演好,楊小姐好。”
“我看過你的照片,沒想到真人更好看。”鄧曉五十多歲了,大腹便便,笑起來一團和氣。
但韓晶絕不會因此就覺得他是個好糊弄的,先是靦腆一笑,然后在對方問自己想不想拍戲時,老實地點頭說想,“但我沒學過專業的表演,就是想試試。”
的眼睛很清澈,鄧曉沒有看出對表演的熱,也沒有看出對娛樂圈的向往,不由得奇怪,“你看起來不像喜歡演戲的,為什麼……”
“因為沒接過,所以不知道喜不喜歡。”韓晶回答得很誠實,“但是我家里可能會著急用錢,所以我想試試。”
要是導演覺得這個想法太市儈不要,那也沒關系,反正已經試過了。
但有時候人的運氣一來是擋也擋不住,的誠實恰好就對了鄧曉的胃口,他在這個圈子里沉浮多年,什麼人沒見過,一眼就能分清說話的人說的是真是假。
不由得奇怪:“你家這是有困難?”
韓晶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抿著,笑得靦腆。
這孩子還怪有趣的,鄧曉不由得對有了點興趣,加上的確生得很好,生得漂亮就占便宜,讓試鏡時也比對其他人寬容。
這一寬容,就寬容出了個新劇主角來,韓晶說得沒錯,的確沒有學過表演,但肯學習,而且鄧曉發現很有天賦,是個好胚子。
看著在鏡頭里得彩奪目的年輕孩,很難想象是第一次演戲,鄧曉不唏噓:“有這張臉就夠了,演技也有可雕琢的地方,假以時日,必大。”
說著轉看向旁一位三十多歲的士,“怎麼樣,有沒有興趣簽下?我看人眼還可以哦。”
這位士就是之前出現在試鏡現場的星海互娛的楊舒楊小姐,“導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看中了,人在骨不在皮,卻是難得的皮相骨相俱佳。”
世人無不羨慕韓晶的好運氣,一出道就是鄧曉的清宮劇大作,單是這起點就不知強過多人,戲還沒拍完又簽了星海互娛,經紀人是帶出過兩位影帝的金牌經紀楊舒,資源挑到手。
偏偏本人還,一子舊時港星的韻味,清純又嫵,彎著眼睛朝人笑時不知掉多人的心,在這個即正義的時代,單憑幾組街拍就讓網友有了印象,起碼算是三十六線小角了。
等到鄧曉的新劇熱播,作為主角的韓晶吃盡紅利,劇本像雪花一樣向飛來,卻在這個時候想楊舒提出進修表演課程的想法,一邊在學校上課,一邊去表演老師那里學習。
楊舒十分欣的上道,在看來,韓晶能一夜之間火上熱搜,一方面是因為鄧曉這趟順風車,歷來鄧郎都是和網友的關注重點,二來則是因為夠,在時下千篇一律到好似出自同一個整形醫院的人臉中得特別有辨識度,可謂一騎絕塵。
至于說演技,恕直言,最多算是不拉,要是只想當豆靠臉吃飯,那可能夠了,但要是想當演員,吃藝這碗飯,可就萬萬不夠了,不持續輸專業表演技巧,遲早要因為單一的表演方式被觀眾嘲笑。
涂山離世的第一年和第二年就這樣過去了,因為他的離開,有些人的生命軌跡被徹底改寫。
轉眼就到了畢業季,涂川和韓晶是同一年畢業的,畢業典禮后,雙雙正式步職場,涂川了許應的助理律師,韓晶拍了整整一年的電視劇。
期間涂川與許應找過徐娜的下落,輾轉找到老家,卻被告知早就離開家不知道去哪兒了,本不知道還生了一個孩子。
偶爾會在電視劇和晚會上見到韓晶,又或者在廣場上看到代言的大幅海報,涂川只在驚鴻一瞥間覺得,好像有些眼——他完全記不起,嫂子家還有個妹妹這件事。
涂川還惦記著哥哥的死,在工作之余努力接當年和涂山有來往的人,還有卷宗,他很慶幸涂山跟許應的關系足夠好,而且許應此時已經在華天擁有了一席之地,這都給了他不便利。
時間倏忽而過,轉眼就已經是涂山去世的第五個年頭,涂川也已經從許應的助理做到了獨立執業,雖然還在許應團隊里,但已經可以獨立辦案了。
這天早上,前臺打電話過來,“涂律師,有你的快遞急件,要到付哦。”
他出來取快遞,卻看到寄件人姓名欄寫著“徐娜”,不由得心頭狠狠一跳,會是嫂子嗎?
滿懷疑地打開信封,里面掉出一張卡片,上面寫著一個會所地址,和一行小字:“阿川,自己來,先別告訴許應。”
涂川說不上心里是信還是不信,因為連字跡都和記憶里不像,或許是時間過得太久了他記不清了吧?
可是真的不需要告訴師哥麼?只前往萬一有什麼危險怎麼辦?
與理智不停鋒,最終還是占據了上風,因為他覺得,事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他打聽消息的作也不甚明顯,不可能被對方發現的,而且他真的很好奇是不是他嫂子,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后一個還能算得上是親人的人了。
于是在約定好的時間,約定的地點,線明亮但又拉著厚厚窗簾的包廂里,他見到了約他前來的人,除了徐娜,還有韓晶。
“嫂、嫂子?真的是你!”他驚訝地疾走幾部,到了桌前,神激的看著,“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
“阿川,你都長這麼大了啊。”徐娜看著他,有些驚訝似的,目里還含著欣,甚至漸漸涌現出淚,“聽說你當律師了,越來越像你哥了呢。”
涂川愣了一下,隨即深吸一口氣,笑著點點頭,“是,嫂子你”
“我這幾年都過得很好,啊,你快坐,喝口茶。”徐娜應了一句,有換個話題,“給你介紹一下,我妹妹,韓晶。”
涂川心里有些疑,但還是朝對方笑笑,“韓小姐,幸會,昨天剛在電視上見到你。”
他說的是一檔地方臺的人訪談,韓晶笑著應了聲,“獻丑了。”
雖然面前是個大明星,涂川卻沒將注意力分散給,而是更關心徐娜過去幾年都在做什麼。
“離開容城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懷孕了,一個多月。”徐娜笑著說出第一件事。
涂川手里的茶杯一晃,溫熱的茶湯頓時潑了一手,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徐娜,仿佛下一秒就要失態,“嫂子”
“他現在已經三歲半了,是個很可的小男生,跟你哥很像,小名康康,大名涂念。”
聽到這句話,涂川的心咚地一聲掉回原地,又忍不住有些抖,“真的啊?那、那太好了,我當叔叔了。”
從此以后,他又多了一個脈相連的親人。
“是啊,你當叔叔了。”徐娜笑著點點頭,然乎告訴他自己一直在追查涂川當年經手的那個案子,“我現在在梁氏集團的原大小姐現在的總裁夫人邊做助理。”
梁氏就是涂川當年那個案子里涉及的其中一個當事方,許應最近了這位大小姐同父異母妹妹公司的法律顧問,涂川目一閃,原來他們都盯上了梁氏。
徐娜還在繼續說話:“有些東西還需要整理才能給你,阿川,我原本是打算等事全部水落石出之后再聯系你的,但是”
頓了頓,韓晶手拍拍的背,涂川有些疑了。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真相,但又很想看著兇手被繩之以法,所以需要借助更多的力量,小晶的,你的,許應的,我希在我死之前能看到真相。”
的聲音有些疲倦,涂川忽然注意到憔悴的臉,印象中的嫂子臉雖然是瓜子臉,但也不至于瘦得一點都沒有,“嫂子,你生病了?”
徐娜點點頭,輕笑一聲,“是啊,病了,卵巢癌,晚期,剛做過手,還在做化療。”
重逢和知道已經有小侄子的喜悅還來不及消化,涂川就被這個噩耗砸得眼冒金星,“怎、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徐娜搖搖頭,“我不怕死,就怕你哥繼續蒙冤,阿川,你一定要幫我。”
涂川連連點頭,聲音有些哽咽,“好,都給我,你好好養病,康康不能沒有媽媽的。”
徐娜滿意地笑起來,又看一眼韓晶,道:“以后我不能常出來,梁家眼線多,我和外人來往次數一多就容易惹眼,所以以后,讓小晶跟你聯系,可以麼?”
涂川一愣,“可是韓小姐的份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這是看著韓晶問的。
韓晶搖搖頭,“不會,要是被拍到,可以說是朋友,我不靠炒c宣傳的,公司也沒有限制我的友。”
經紀人楊舒最討厭炒c這一套,圈容易解綁難,一不小心還可能被反噬,以韓晶的績和演技,本不需要這種作。
涂川松口氣,點點頭,“以后就麻煩韓小姐了。”
徐娜欠佳,加上不適宜離開梁太太邊太久,說完事后便匆匆離開,只留下涂川和韓晶兩人。
他們并不悉,這應該算是第二次見面,第一次見,應該是在涂山的葬禮,但當時他太過悲痛,本沒有注意到來吊唁的都有誰,更別提記住人長什麼樣了。
氣氛有點尷尬,基本無話可說,只說了幾句康康,問了小朋友一些基本況,但韓晶工作忙,已經有幾個月沒回家了,也說不太清楚,只能給他看照片和視頻。
“我們加個聯系方式吧,微信?我給你發視頻。”韓晶主道。
涂川愣了一下,訥訥地哦了兩聲,有些依依不舍地將手機還給,連忙加了微信,又換了電話號碼。
正低頭看著發過來的小侄子唱歌的額視頻,忽然聽見說:“以后我你涂川,你我韓晶或者小晶都可以,行麼?韓小姐未免太見外了。”
涂川聞言抬頭,看見臉上的笑容,臉頰上淡淡的紅暈襯得容,心里忽然一頓,覺得眼前一花,“好。”
紙醉金迷的酒吧。徐南儒於喧囂中走來,正經威色,神情冷然。抬眸一瞬間,易惜安靜如雞。友人戳戳她的手臂,笑道,“夜場女王,怎麼不跳了?”易惜沒搭理,隻是哭喪著臉看著來人,“徐,徐老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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