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高啞然失笑：“你這病可要改改，回去師父問起你在論道會上學到些什麼，你怎麼答？”

青溪道：“實話實說就是，師父他老人家還不知道我什麼樣？騙他他也不信的。”

說話間，臺上兩人已拆了百來招，那臺一弟子識趣地投刀認負，抱拳道：“道君劍法高妙，在下自愧弗如。”

玉面天狐亦收回寶劍，風度翩翩地一笑：“承讓。”

主持論道會的燭庸門執事長老宣布這一場的結果，然后問道：“諸位仙友中，可有向紫閣仙君問道的？”

所謂“問道”，便是挑戰的意思。

青溪問師兄：“還有人會上臺嗎？”

柏高笑著答：“哪有人會這麼不知天高地厚。”

話音甫落，卻見師弟臉上的表消失了，雙眼變得呆滯。

不等他開口詢問，只見師弟慢慢站起，舉起一手：“我。”

眾人循著聲音的來去，只見是個眉清目秀的小修士，不過著寒酸，坐席又在外圍，一看不是散修就是無名小派出來的。

有人暗笑：“哪里來的鄉佬，不知自己幾斤幾兩，竟敢向玉面天狐挑戰。”

也有人察覺不對勁：“重玄威名赫赫，放眼清微界誰不知道？連黃口小兒也知重玄厲害，何況是修道之人？”

“那年輕人若非深藏不，便是其中有什麼蹊蹺。”

燭庸長老也不想橫生枝節，沉道：“這位小道友，當真要向紫閣仙君問道？”

他有意將“仙君”兩字咬得很重，想讓那年輕修士知難而退。

柏高也拽住師弟，顧不得傳音，開口道：“你小子瘋了？給我坐下來！”

誰知青溪像中了邪一般，大力揮開師兄的手，忽地聳一躍，在空中飛幾步，轉眼已經到了臺上。

崔羽鱗傳音給天狐：“師弟，你這是在做什麼？”

玉面天狐勾一笑：“給那小子點教訓。”

崔羽鱗有些焦躁起來：“你對他用攝魂，被人瞧出來怎麼辦？”

攝魂是天狐族代代相傳的，可人心智為己所用，總有歪門邪道之嫌，因此即便是天狐族人，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也極用此。

玉面天狐卻冷笑道：“看出來才好，殺就是給那些猴子看的。”

這寒門修士方才雖然詆毀他師父，但說的話不是最難聽的。

真正難聽的話是大宗門那些出顯赫的世家子說出來的。

他們說他師尊死而復生有蹊蹺，他們說在短短三百年中修為大進全靠有個好道，他們還說他是養的小白臉，暗示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系。

他可以容忍他們詆毀他，卻絕不能忍他們中傷師尊郗子蘭。

在見到師尊之前，他從未想過世上有這樣好的人。

他因為生母低賤，自小在族中盡白眼，是師尊給了他從未有過的關，也是師尊不計代價地用靈藥為他蘊養靈脈，甚至將珍惜的大妖妖丹藥，幫他增強修為，讓他在族中揚眉吐氣。

他們都道師尊坐其，道玄淵神君百年前分了一半修為給。

可只有他知道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

想到這里，他眼中出狠戾的，野似的芒。

崔羽鱗勸了幾句無果，只好道：“眾目睽睽之下，別過頭了。”

玉面天狐道：“師兄放心，只是小懲大戒，斷他雙，讓他永訣道途便是。”

說罷他便斷開了兩人的音。

這年輕修士當然罪不至此，不過玉面天狐沒有一愧疚，要怪只怪他出比別人卑賤，修為比別人低下，還不知道著脖子做人。

弱強食，本就是天經地義。

就在這時，攝魂的效力已經過去了。

那年輕修士忽然如夢初醒，往四下一張，眼中滿是迷茫。

下一刻，他似乎終于意識到自己在何，驚恐道：“我怎麼會在臺上？”

玉面天狐笑了一聲，笑得如赤子般單純無辜，任誰聽了這笑聲都會覺得他是個很天真的人。

“道友自然是自己上來的，難道不記得了？”他和氣地說道。

青溪看了看他，又看向旁邊那和藹持重的白須老者，目中滿是求助之意。

燭庸執事長老這會兒也看出了端倪，知道定是這年輕人因為什麼緣故礙了玉面天狐的眼，但他如何會為了個無名小修士，得罪九大宗門之首的重玄？

他笑得和善：“這位小道友，的確是你自告勇上臺問道的，在場諸位道友都是見證。”

青溪漲紅了臉，囁嚅道：“我……我……在下……在下不記得了，在下一定是昏了頭。”

他一邊說一邊拱手作著揖：“在下不識禮數……請仙君和諸位見諒……在下這就下去……”

玉面天狐笑道：“誰都能上這太極臺問道，有何失禮之說？”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上了太極臺，還未問道便要下臺，卻是有些失禮了。”

青溪越發窘迫，垂著頭支支吾吾，連句整話也說不出來。

眾人都看出是狐貍找茬，有的暗暗可憐這倒霉蛋，有的則事不關己地看戲，卻沒有一人出言為他解圍。

“我看小道友結丹不過數年，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后生可畏，”玉面天狐道，“不知道友仙府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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