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分說地把劍塞到手里：“請蘇姑娘收下此劍，否則姬某實在過意不去。”

冷嫣不再推辭，握住冰涼的劍鞘，卻仿佛握著一段燒紅的烙鐵。

姬殷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不知為何，姬某總覺得這把劍和蘇姑娘有緣。許是因為這把劍的舊主與蘇姑娘都是劍之人。”

冷嫣點點頭。

姬殷道：“蘇姑娘可以整理下行裝，姬某便先失陪了。”

說罷一揖，便要轉離去，經過庭中，他不經意看見滿地槐花，不自覺地蹙了蹙眉，憐惜道：“昨夜風大，可惜這些槐花。”

冷嫣忽道：“姬仙君請留步。”

姬殷轉過，溫煦地一笑：“蘇姑娘有何指教？”

冷嫣道：“若是我能通過門試煉，可以拜仙君為師麼？”

姬殷有些意外，他其實沒想過這個資質平平的凡人能通過重玄試煉，也沒想到會這麼問，即便是名門世家子弟，能進重玄也是千百里挑一，只有師父挑他們，沒有他們挑師父的。

不過他對上那雙執著又堅定的眼睛，忽然不知怎麼拒絕，他想了想道：“按照重玄的慣例，煉虛期以上的弟子有資格收徒授業，雖然師尊那一輩幾乎已不收徒，但重玄有很多修為比姬某高，劍法比姬某的師兄師姐，蘇姑娘無論拜誰為師，師父都會傾囊相授，與拜姬某為師是一樣的。”

冷嫣卻道：“我只想拜仙君為師。”

姬殷道：“為何？姬某何德何能，能得蘇姑娘另眼相待？”

冷嫣道：“因為仙君是好人。”

姬殷不微笑：“你到了重玄便知道，長輩和同門師兄弟、師姐妹都很好。”

冷嫣道：“仙君可是不愿收凡人當徒弟？”

姬殷聞言正道：“蘇姑娘切不可因出而妄自菲薄，無論出凡界還是出清微界，要在道途上走得遠，靠的只有道心與意志。”

冷嫣道：“所以仙君不介意我是凡人。”

姬殷發覺這凡人格外執拗，無可奈何道：“姬某自然不介意。姬某答應蘇姑娘，若是蘇姑娘能通過門試煉進重玄門，姬某便收蘇姑娘為徒。”

冷嫣點點頭：“好，一言為定。”

姬殷無可奈何：“一言為定。”

……

冷嫣回到房中，生銹的鐵劍里傳出若木甕聲甕氣的聲音：“那小修士憑什麼做你師父？”

冷嫣道：“除了他沒什麼別的人選。”倒是不介意拜馮真真為師，可惜馮真真的修為夠不上收徒的資格。

若木一噎，他知道以現在的份混進門派，橫豎都要拜個師父，與其仇人師尊，還不如拜這個前世幫過的小修士為師。可即便心知肚明，祂心里還是不舒服。

冷嫣拔出手中劍，長劍出鞘，劍和，映著朝，宛如一截桃花溪水。

用劍尖在銹鐵劍上輕輕一磕：“有新屋子住了。”

若木在板床上顛了個，差點沒扭了腰，但他還是氣道：“不要。”

冷嫣不解：“為何？”

若木道：“嫌臭。”

這純粹是無理取鬧，冷嫣道：“難道你愿住破屋子？”

若木譏誚道：“原來你也知道這是破屋子。”

冷嫣道：“真的不住？”

若木冷哼了一聲。

冷嫣便將“斷春”小心翼翼地收回劍囊中，安放在劍匣里，作輕，仿佛生怕驚擾一個清淺的夢。

若木道：“回了重玄你打算怎麼辦？”

冷嫣道：“報仇。”

若木道：“那本座呢？”

冷嫣道：“你呆劍里。”

若木環顧了一圈破落的小院：“呵。”

冷嫣道：“要不給你找個像樣些的住。”

若木道：“你千方百計把本座騙來，就是讓本座整日一個神呆在你口袋里？”

若是邊有人，他便只能憋著不出來，且重玄不比凌虛，漫山遍野都是制，耳目又多，出來吃頓飯恐怕都要顧忌這個提防那個。

冷嫣想了想道：“不如讓宋峰寒替你安排個份，一起進重玄。”

若木道：“呵呵，讓本座拜那些人為師，癡心妄想。”

冷嫣的耐心幾乎耗盡，挑眉道：“那就只能委屈你呆劍里。”

若木道：“不用你管，本座自己想辦法。”

冷嫣道了聲“好”，只見鐵劍上飛出一道青，轉眼就不見了。

冷嫣向窗外瞥了一眼：“記得早點回來。”

天際傳來一聲冷哼，算是回答。

第32章

翌日清晨，姬殷一行從凌州啟程。

飛舟一日可行兩千里，半日便能抵達重玄。

馮真真是靜不下的子，沈留夷強行替姬殷除煞，大傷元氣，一登上飛舟便回房中打坐，姬殷在旁護法照看，馮真真不上手，又不想搭理李道恒，便拉著冷嫣道：“左右無事，我來教蘇小妹引氣，明日便是門試煉了，清微界出生的孩子五六歲開蒙便學引氣，你不會這個可就吃大虧了。”

李道恒在一旁說風涼話：“蘇姑娘，你可小心些，小師妹不教還好，一教沒準把你帶里去。”

馮真真瞪了他一眼：“我可是三歲就學會引氣了。”

李道恒道：“小師妹過謙了，依我看小師妹在娘胎里就會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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