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木便即替松綁,哪知一松開,立即生龍活虎地一躍而起。
若木只得又把綁起來,這回不敢貿然松綁,直到聽呼吸平緩微沉,這才小心翼翼地解開了藤蔓。
翌日,冷嫣醒來已是滿室朝暉,將帳幔里映得金紅一片——看帳幔素凈的紋樣便知已回了自己在天留宮的臥房。
丹田里的燥熱已經散去,那碗生辰面的藥力也克化了大半,但仍舊覺頭腦昏沉,乏力。
昨夜發生了什麼已記不清了,依稀記得做了場很開心的夢,但夢見了什麼卻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一直在笑,直到現在腮幫子和腰腹還有些酸,不止這兩,渾似乎都有點僵酸疼。
并未深想,坐起松了松肩膀脖頸,然后開帳幔,只見小銀人蜷在榻邊掌大的小褥子上睡覺,到不見若木的蹤影。
冷嫣了若米,小銀人睜開惺忪睡眼:“冷姑娘,你醒了?”
冷嫣道:“你怎麼在這里?你家神尊呢?”
若米眼神飄忽:“神尊……昨夜有點累,去歇息了。”
何止是有點累,簡直是心力瘁。
冷嫣想到小樹,丹田便傳來暖融融的覺,心里像被羽輕輕了下,忍不住想笑。
于是就彎起了角。
沒想到這一笑,若米如臨大敵:“冷姑娘可有哪里不適?”
冷嫣不明就里:“我很好。就是那碗生辰面的后勁有點大。”
若米暗暗松了口氣。
冷嫣了額角:“昨夜我是不是得罪你們神尊了?”
若米的心又提了起來:“哪里哪里,冷姑娘可記得昨夜的事?”
冷嫣道:“吃完面好像就暈了,后來醒過來就在個陌生房間里,和你家神尊說了兩句話……”
竭力回想,可腦海中五氤氳,只有些支離破碎的畫面,也不知是夢境還是現實。
“我記得祂又生氣了,說要治我的罪。”冷嫣道。
若米:“……”該記得的不記得,不該記得的偏偏記得清楚。
正說著,若木的傳音來了:“醒了?”
那聲音不似平日清亮,有些喑啞,沉了幾分。
冷嫣心頭莫名微微一:“嗯。”
若木道:“昨晚姬殷來找你,我替你應付了一下。”
冷嫣道:“有什麼事?”
若木冷聲道:“沒什麼事,本座也不知他沒事怎麼總往你這里跑。”
冷嫣淡淡道:“我知道了,多謝。”
一提到姬殷,又恢復了平日的冷淡疏離,仿佛昨夜那個笑著祂“小樹”的人與全不相干。
也許那些親昵,那些眼角眉梢的喜悅,都只是幾兩忘憂土的作用。
若木自嘲地扯了扯角,斷開傳音,把若米召了回去。
冷嫣起來洗漱一番,結了個陣,從乾坤袋中取出許青文的魂瓶放在案上,又取出另一個黑琉璃的小藥瓶,拔出塞子,將里面的靈往許青文的魂瓶里滴了三滴。
沒有騙冷耀祖,但也沒有把話說全。
許青文的魂的確被他火所傷損嚴重,要完全恢復是不可能的了,但用靈藥蘊養上一段時日,再用上恰當的手段,讓恢復一時半刻的清明卻不難。
并不打算立即揭郗子蘭的,妘素心幾百年前便已去世,的親兒不管因為什麼原因被調換,多半也早已夭亡,重玄難保不會為了“羲和傳人”的名聲,將此事瞞下來——何況郗子蘭還有謝爻這個道。
謝爻對郗子蘭的多出自對妘素心的念,多是因郗子蘭自的緣故,冷嫣并不清楚,也不知他會不會替道瞞下來,但不會去賭謝爻的良知——本沒有的東西,怎麼押注?
只有像謝汋魔一樣,大庭廣眾之下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們無法否認,無法遮掩。
……
郗子蘭一場生辰宴在宗門中掀起軒然大波。
宴會上滿箱的和蛇是哪里來的還未查清,玄委宮的案又傳遍了宗門,兩位峰主一死一重傷,掌門坐鎮,主持門徒搜尋了一夜,幾乎把整個宗門翻了個底朝天,兇手依舊逍遙法外,連個影子都沒找到。
外頭晴明,闔宗上下卻似籠罩在一片愁云慘霧中,弟子們人人自危,不知那暗的敵人何時對著下一個目標出擊。
掌門院議事堂中,七張座榻已空了大半,而此時距那偃師宗傳人橫空出世,不過只有寥寥數月。
夏侯儼和章長老眉宇間都有了焦躁之,只有謝爻依然冷峻端嚴,宛如一尊無悲無喜的神像。
只是昨夜玄委宮中那一聲“嫣兒”,終究是泄了他心底深的。
章明遠率先開口:“若是早幾個月有人說我們重玄有滅門之禍,我一定覺得只是無稽之談,沒想到……”
他搖著頭:“這都是氣數,都是業障。偃師宗因一言之禍毀宗滅族,因果報應,重玄究竟無法獨善其。”
夏侯儼皺了皺眉:“章師叔切莫作此沮喪之言,宗門上下數千弟子都仰賴我們幾人,我們不可自陣腳。”
章明遠點點頭:“阿儼說得對,是我失言。”
他又嘆了口氣:“只是這些都是上一代的恩怨,子蘭、阿汋這些小輩何辜?”
夏侯儼道:“阿汋是自己走岔了路,至于子蘭……那刺客應當是沖著許長老來的,子蘭許是了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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