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嫣“哦”了一聲:“你放著吧。”
若米道:“神尊讓奴務必看著小姐把藥喝了。”
他苦著臉道:“不然奴不好差。”
阿嫣沒心喝什麼藥,不過不想為難這勞心勞力的小葉子,便端起藥碗一口氣灌下。
一濃郁而清甜的香氣間,頃刻間彌散至四肢百骸,神魂就像從到外被清氣洗滌了一遍,只覺靈氣充溢、神清氣爽。
神魂不穩的病從小到大一直有,也喝了不靈藥,不過沒有哪種藥的效果如此立竿見影,不由奇道:“這是什麼藥?”
小銀人報了幾樣藥材,大部分都是阿嫣聞所未聞的天材地寶,本來就不怎麼通曉醫道,便不再多問。
若米小心翼翼地頂著空碗,拱了拱手:“小姐服了藥好好歇息,七日后奴再來送藥。”
第114章
若木這一走幾乎是音信全無,因為歸墟里的人和外邊不能相互傳音,只有若米例外,因為他本就是神木的一部分。
起初阿嫣還悄悄盼著祂能提前回來,可日子一天天過去,才明白這只是一廂愿的幻想。十五歲的冬天,度過了第一個沒有若木在的生辰宴。
許是怕傷心,神宮中的眾人將生辰宴置辦得比平日還熱鬧隆重,甚至向歸墟主借了樂部和鼓吹來,阿嫣不忍心讓他們失,一晚上不停地笑,酒闌席散時,只覺雙頰都已僵了。
若木雖未到場,不過也沒忘了的生辰,一早便備好了生辰禮——從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孩開始,每年生辰祂都會送一份挑細選的大禮,加上平日從各搜羅來送給的天材地寶、名劍法、擺設皿、乃至裳首飾,足足堆了幾間屋子。
今年的生辰禮卻有些特別,這是一件做“清都鏡”的稀罕法。
雖名為鏡,它看起來卻像一架屏風,只要注一縷靈力,心中存想人世間的某個地方,那地方便會出現在屏風上。
阿嫣從未出過歸墟,對外面世界的了解全都來自道聽途說——一開始是纏著肇山派師徒和石紅藥問,到后來膽子更大劍法更高明了,便溜到歸墟底下玩,歸墟里除了妖魔鬼怪,還有不亡魂,他們大多來自清微界,知道不掌故。
不過百聞終究不如一見,有了這面清都鏡,不但能看到清微界東西部洲里任何一個地方,甚至還能看到凡間。
收到這件禮之后,在練劍之余,大部分時間都窩在房中守著鏡子尋找若木的影,然而直到對清微界和凡界的每個地方都了若指掌,也沒找到若木的影。
好幾次旁敲側擊地找若米打探神尊的行蹤,但小銀人每次都語焉不詳,只說神尊不在清微界也不在凡間,卻不說祂究竟在什麼地方。
過了兩個月,阿嫣將清都鏡收回了庫房里——無論清微界還是凡界,若是沒有牽掛的人,與又有什麼干系呢?
漸漸的,似乎習慣了沒有若木的日子,又沒心沒肺起來,看見笑容回到臉上,眾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氣。
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躺在床上,會到心臟好像被一細細的線牽著,一扯一扯微微作痛。
春去秋來,轉眼兩年過去,阿嫣和若木唯一的聯系只剩下每年生辰的大禮,還有七日一碗靈藥。
每次服完藥,都會立竿見影地到經脈中靈氣充溢,靈府中暖意融融,神魂好似泡在溫水中,這種舒坦的覺會持續四五日,直到的神魂將藥力盡數吸收,然后下一劑藥便到了。
不過服藥有個壞,那便是夜里會做夢——每回服完藥,當晚必定會睡不安穩,做一夜夢,翌日醒來夢里發生了什麼全都不記得,但心里莫名會到發堵,偶爾醒來還會到臉上有未干的淚痕。
若米說這是因為神魂不全,一時不能將藥中的靈力克化,因此才會做些怪夢。
阿嫣向來心大,聽他解釋得合合理便也沒有放在心上,只不過近來這些怪夢卻發作得越來越頻繁,原來一覺醒來便會將夢境忘得一干二凈,可漸漸的,會有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殘留在腦海中。
再到后來,夢境甚至會在白晝忽然侵襲,有時只是發個呆走個神,便會毫無預兆地墜夢境,夢里的事也變得連續而清晰起來。
在夢里,好像變了另一個人,有時候是個貧弱的凡人孩,缺食,被父母責打辱罵是家常便飯,有時候又了個不人不鬼的殘魂,只能躲在傀儡軀殼中免火炙烤,有時候在殺人,有時候又在被別人殘殺、圍剿——殺的有時是的師父,有時是的生父。
阿嫣想象不出一個人在經歷這麼多苦難后,怎麼還能倔強地活下去,可在夢中時,卻能對那人的一切同,仿佛就是那夢中人。
每次醒轉過來,都會如劫后余生一般,慶幸那些只是一場夢,可同時又會到有些失落,偶爾一個恍惚,甚至會覺得那些腥風雨的夢境反而更真實,而自己無憂無慮的日子更似一場鏡花水月。
這一日,若米照例來給送藥。
阿嫣端起藥碗,正要如往常一樣一飲而盡,眼角余瞥見探頭探腦、一臉張的小銀人,的手忽然一頓。
晃了晃玉碗,端詳著碗中靈藥,靈比水稠一些,掛在碗壁上微微泛著,就像一碗釀的醇酒,比醇酒更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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