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盡全力自己鎮定下來,既然冷耀祖背叛,那麼對方手里的魂魄多半是真的了,這時候切不可自陣腳,切不可先怯,否則只會被人牽著鼻子走。
正思忖著,冷嫣已揭開魂瓶,一縷輕煙從瓶口飄了出來,慢慢凝聚半明的人形,赫然是許青文的模樣。
許青文在清微界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在座眾人中有不認得,但見那魂魄目空,神呆滯,與許青文平日那神采奕奕的模樣判若兩人,都不知那偃師宗主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幽魂慢慢地飄到郗子蘭面前,直勾勾地打量著,那張呆滯的臉幾乎要到的臉上,郗子蘭嚇得幾乎拔就逃,使勁渾解數才穩住心神。
許青文卻只是在臉上看了又看,半晌也不吭聲。郗子蘭看出魂魄有異,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救命稻草,立即先發制人道:“你對許長老的魂魄了什麼手腳?”
頓了頓:“你們偃師宗潛我宗門殺害許長老,此事我重玄闔宗上下一清二楚,難怪我們搜魂無果,原來你不但殺人,還拘走的魂魄,這等行徑與邪魔何異?”
眾人一陣嘩然,除了重玄弟子之外,別人都不清楚許長老的死因。
郗子蘭掃了一眼歸元宗的長老:“偃師宗妖人出他人宗門,如無人之境,想殺人便殺人,長此以往,清微界恐怕永無寧日。”
這話說到了眾人的心坎里,偃師宗能潛歸元殺宗主,能潛重玄殺長老,還有什麼是他們做不到的?當初他們滅偃師滿門,覬覦傳說中的寶藏只是其一,更重要的原因還是偃師宗的傀儡神乎其技,太過恐怖。
如今這局面,正是他們最擔心的。
眾人看向偃師宗主,目已悄然有了變化,方才是事不關己的看戲,眼下卻有不人在考慮章明遠的提議——有玄淵神君和各宗大能在場,趁此機會同心協力將殺了,倒是能永訣后患。
冷嫣仿佛察覺不到眾人態度的變化,神依舊淡淡的。
從未想過要任何人替“主持公道”,在這些人眼里,真相、黑白、道義,哪里及得上一己之利害?偃師宗是“邪魔外道”,傀儡威脅他們的安全,黨同伐異是人的天。
不過這些人慣會見風使舵,待形勢變化,利益變化時,他們的立場自然又變了。
就在這時,主座上傳來一聲嗤笑。
眾人循聲去,卻是偃師宗主邊那俊非常的男子。
祂膝頭上臥著只貓兒大小的雪白靈虎,祂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用長指著靈虎的皮,一邊看猴戲的神看著郗子蘭,悠悠道:“但凡瓊華元君這位羲和傳人的劍法有皮子一半厲害,修為有顛倒黑白功力的一半,諸位也不必擔心清微界的安危了。”
即便是危急關頭,郗子蘭還是漲紅了臉:“在下所言句句實,諸位道友明鑒。”
章明遠不知對方意圖,一直默不作聲,此時終于站出來維護師侄:“舍侄所言本就是事實,此事闔宗上下都知道。”
冷嫣淡淡道:“闔宗上下都知道?未見得。不過倒是有個人清楚來龍去脈。”
話音甫落,一個男子低著頭緩緩從暗走到燈火輝煌的太極臺上。
只見那人著重玄門弟子服,容貌清俊,與瓊華元君竟頗有幾分相似,正納悶此人是誰,便聽瓊華元君道:“冷耀祖,難道你也了偃師宗的傀儡?”
冷耀祖不敢看郗子蘭,只向謝爻和章明遠行了個禮:“弟子絕非傀儡,神君和長老明鑒,若是兩位不信,可以親自探查弟子的經脈。”
郗子蘭看了眼謝爻,見他眉頭微蹙,心頭一跳,慌忙辯解道:“神君只查得出你有無傀儡,可若是你有意背叛師門,心甘愿為虎作倀,構陷自己師父呢?險惡人心又豈是法能探查出來的?”
冷耀祖道:“師尊所言極是,人心之險惡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弟子也沒未曾料到,有人能毫不猶豫地殺了育自己長大的長輩,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此言一出,太極臺上一片嘩然。
郗子蘭如墜冰窟,不過不等為自己辯解,謝爻已寒聲道:“既然你是重玄弟子,我問你,欺師滅祖、構陷恩師,依照門規該當如何置?”
他沒有釋放威,但冷耀祖仍有一種泰山頂的覺,膝蓋一彎,不由自主地跪倒下來:“回稟神君,依照門規,構陷師長是死罪。但弟子所言句句屬實,絕非構陷。”
章明遠只覺丈二和尚不著頭腦:“許長老與你師父同母,元君為何要殺?”
冷耀祖道:“弟子不知,弟子只能將親眼所見的真相和盤托出,還枉死的許長老一個公道,也免得諸位被一個道貌岸然的所謂‘羲和傳人’蒙騙。”
郗子蘭聲道:“冷耀祖,為師見你天賦差可,生出惜才之心,即便你出微賤,為師對你與其他弟子一視同仁,何嘗虧待你半分?沒想到你急功近利,不辨是非,竟為了出人頭地背叛師門……怪只怪我識人不明,沒看出你是這等口腹劍的卑鄙小人……”
不等說完,若木不耐煩地打斷:“誰在乎你們師徒間的恩怨糾葛。”
向冷耀祖一挑下頜:“你,有事說事。”
“慢著。”一道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冷嫣抬起眼皮,循聲去,毫不意外地對上謝爻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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