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真真一甩發辮,笑容如三春暖:“這不是應當的麼?”
沈留夷被染,也不笑起來。
秦炳瑞冷笑道;“死到臨頭還笑得出來!你們若是求求我,我說不定開恩留你們一條命。”
馮真真啐了他一口唾沫,沈留夷本想依樣畫葫蘆,到底做不出來,只能作罷。
秦炳瑞向弟子們使了個眼,弟子們會意,霎時間十來柄劍一起向著兩人襲來。
就在這時,半空中忽然傳來一聲清越的嘯,接著“叮叮叮”如急雨般的聲音響起,眾人手中長劍應聲而斷。
馮真真抬起頭,看見一人乘著靈,后烏泱泱跟著上百人馬風而來。
又驚又喜:“小師兄!”
姬殷手執長劍,從背上一躍而下:“對不住,我來遲了。”
說話間,他已向著秦炳瑞攻去,他帶來的傀儡訓練有素,紛紛出長劍擺開陣勢,與秦炳瑞的人手戰起來。
秦炳瑞不過是個志大才疏的庸人,糾集了一群烏合之眾,在傀儡軍凌厲的攻勢下,很快便潰不軍。
一夜過去,晨曦破開濃霧,照耀在燒得只剩一片斷壁殘垣的玄委宮上,一場為時兩旬的終于平息。
……
三日后,姬殷借去的傀儡軍回到了偃師舊城。
為首的傀儡將一個雕著重玄九峰的玉匣呈給冷嫣。
冷嫣打開匣子,只見天青的錦緞上臥著一塊紫金魄鑄的印章——重玄的掌門印。
冷嫣取出印章托在掌心看了一眼,然后一離朱火從掌心燃起來,印章在火中慢慢變形,融化,重玄兩字越來越模糊,漸至分辨不出來。
一聲聲沉重的嘆息從印章中逸出,那是重玄一代代掌門的志。隨著掌門印的消融,一切灰飛煙滅,傳承悠悠數千載的名門大宗從此不復存在。
冷嫣掌心的火焰熄滅,紫金魄冷卻下來,將半的金魄團一個球收進乾坤袋里。
除了印章外,匣子里還有一只青的錦囊。
拿起錦囊,開繩往掌心里一倒,卻是一顆水晶般玲瓏剔、五氤氳的蓮子。
冷嫣一怔,沉默了一會兒,問那傀儡人道:“他可曾說過什麼?”
傀儡人道:“姬仙君說,他折斷了宗主珍的寶劍,自知無法彌補,奈何無長,只有魂魄中一顆千葉蓮子,庶幾還有幾分用,便以此向宗主賠罪。”
第128章
冷嫣看著掌心的蓮子,輕輕嘆了口氣。
這顆蓮子是用來補全姬殷神魂的,強行挖出來恐怕要散去大半修為,而且神魂殘缺是什麼滋味,沒有人比冷嫣更清楚了,可強大的夕暝靈脈,姬殷卻只是個普通修士。
他余生大約都要承神魂不全的痛苦,修煉也將事倍功半。
其實與姬殷的因果恩怨都已了卻,這次借兵也是一場公平易,姬殷并不欠什麼,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將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當作補償送了來,因為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這樣的人總是對自己最苛刻的。
冷嫣問那傀儡人道:“姬仙君現下何在?”
傀儡人道:“姬仙君平定之后便離開了宗門,聽說是去云游了,至于去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冷嫣點了點頭:“如今那邊是誰主事?”
傀儡人道:“是馮仙子。”
冷嫣有些意外:“馮真真?”
馮真真雖是夏侯儼親傳弟子,但畢竟年紀小門晚,論資排輩的話有不人一頭。而且認識的馮真真率直熱忱,還有些不諳世事的天真,可以說無城府,沒想到這麼快就能獨當一面。
傀儡人道:“正是這位馮仙子,這次重玄,而出保全了外門幾百名弟子,兼之先前兩派人馬斗得兩敗俱傷,算得是眾所歸。當然也有一些不服的,帶著從者另立山頭,也沒有加以阻攔。”
他想了想:“除去死掉的、出走的,大約還剩一千來人。”
冷嫣點點頭,遣退了傀儡人,將蓮子收錦囊,放回匣子里,然后從榻邊拿起的若木劍。
若木并不在劍中,從燭庸門回來后便深居簡出,除了每晚雷打不和他們一起用晚膳,其余的時間都窩在自己的寢殿中。
冷嫣去找過祂兩回,兩回都到祂正在布陣,被護法的若米攔在陣外。據說祂布陣是為了尋找那位不知所蹤的同伴,便不再去打擾。
冷嫣走出殿門,在走廊上停住腳步,往左邊穿過迷宮似的回廊和繁花盛開的庭園,來到一座直云霄的高臺前,順著臺階爬到頂上。
這座高臺是整個偃師宗舊城最高的地方,從這里能看到城池的全貌。
近來很喜歡在這里練劍,因為此既高曠又清凈,既遠離塵囂,又能俯瞰城中煙火。
今日登上這座高臺卻不是為了練劍,因為這是在這座城中的最后一晚。
在臺邊坐下,把劍放在手邊,往東眺,目不經意便落到了若木寢宮上。
時近黃昏,斜將白的屋頂灑上了一層金,的目在那里流連了一會兒,又移向別。
寬廣的街道兩旁遍栽綠樹,樹干高直,掌似的綠葉投下一片片藍的影,街道上人來人往,有藍袍的傀儡,奇裝異服的魔修,也有袂翩然的大宗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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