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聲音不高,卻自有威嚴。
四周的賓客,紛紛好奇地轉過臉。
人群外,男人淡然佇立。
鉛灰西裝,背筆直,肩寬長。
看似隨意地一站,自然地著從骨子裏養出的矜貴。
遠遠看著那個悉的影,江芙驚訝地揚眉。
“這位是誰啊?”
“電影明星嗎,我怎麽不認識啊?”
……
四周,頓時一片議論聲。
“哎喲,三。”周部長第一個笑著迎過去,“不知道您大駕臨,有失遠迎,您可別介意啊!”
哪怕是不認識他的,也已經從周部長的態度中,看出這位不是普通人。
賓客們自向兩翼分開,幫程伽羅讓開一條通道。
邁步穿過人群,程伽羅腳步一頓,停在程嘉木和江薇麵前。
“見了長輩都不,這麽沒規矩?”
男人的語氣,有長輩的威嚴,還著幾分冷。
程嘉木不是傻子。
如果他敢在這種場合,對程伽羅不敬。
對方當場扇他幾個耳,他也得著。
咬了咬牙,他努力忍住脾氣。
“小叔。”
之前被江遠之扇了一掌,江薇這次也學了乖,知道這種場麵上,不能失了分寸。
“小叔好。”
“我們程家,不是像你這種私生,能隨便嫁進去的地方。”
程伽羅皺著眉,又不客氣地補充一句。
“在嫁程家之前,你還不配我小叔。”
江薇還想要回,程伽羅的眼睛目淩厲地看過來。
多年修羅場洗禮的人,眼神也足以攝人。
江薇呼吸一,整個人都僵住說不出話來。
等程伽羅邁步走開,已經失去反擊的機會。
站到江芙側,程伽羅過右臂,扶住孩子的後腰。
“嘉木,以後不許再對小芙直呼其名,可是要做你三嬸的人。”
環視一眼四周,程伽羅再次開口。
“自我介紹一下。程家老三程伽羅。
好久沒回燕京,很多前輩大佬都不認識,以後程氏會由我管理,還請諸位多多關照。”
在場的可都是人,立刻就聽出他話中的關鍵信息。
程嘉木不過隻是一個程家子孫,程伽羅卻是程氏的管理人。
敦輕敦重,想都不用想。
“您就是程家三啊,久聞大名。”
“誰說不是,我可是常聽家裏長輩提起您,以後多多關照啊。”
“三可太客氣了,在您麵前,誰敢稱大佬啊!”
……
“諸位客氣,以後大家一起發財。”
程伽羅將江芙向邊擁了擁,輕輕拍拍的肩膀。
“還不好意思呢?”
那語氣,十足疼寵溺。
江芙側眸白他一眼,笑著輕推他一把,撒似的。
“討厭。”
知道他是來幫解圍。
這個時候,當然不能拆他的臺,隻能配合他演戲。
環視四周,程伽羅淡淡一笑。
“我們家小芙臉皮薄兒,以前一直顧著嘉木是我侄子,家時長輩也都以為他們是一對,不好意思把我們倆的事兒挑破。
既然今天嘉木把話說開了,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正式介紹一下。
江芙,溫連城溫老的外孫,我母親沈蘭心的弟子溫如璟的兒。
我的……朋友!”
強者掌控話語權。
不管心裏怎麽想,賓客們上都要捧場。
“江小姐是名門之後,三又是程家當家人,天生一對。”
“是啊是啊,我剛剛就覺得,江小姐和程公子不合適,原來和三才是正式。”
“各花各家,這不是皆大歡喜。”
……
剛好,負責主持宴會的王副市長,帶著夫人趕到宴會現場。
周部長主將程伽羅介紹給對方。
程氏是燕京的龍頭企業,王副市長當然也是一臉客氣。
“歡迎程先生回燕京,以後有您在,程氏肯定能再創輝煌。”
……
二人聊了幾句,王副市長上臺致詞,宣布文化節正式開始。
四周的賓客們,紛紛開始八卦。
“原來,這個江薇是個私生啊?”
“沒聽說過,原來蘭心京劇團的,他媽是小三上位。”
“嘖嘖,果然是上不了臺麵,這位程公子可真是……怎麽找這麽一位?”
“沒聽人家三說,能不能嫁進程家還兩說呢。”
“聽說,江芙和程嘉木是一對,怎麽找上妹妹了?”
“肯定是被人家江芙甩了唄?”
“一位是程家家主,一位是花花公子,要我肯定也選三啊!”
“以前我還聽說這位程家孫子有出息的,和程家老三一比,真是……天上地下。”
……
程嘉木心準備的一場大戲,被程伽羅化解於無形。
原本,他是想要讓江芙出醜。
哪想到,最後,他反倒為那個跳梁小醜。
原本還圍著他的賓客們,紛紛去拍程伽羅的馬屁。
程嘉木哪裏還待得下去。
撂下酒杯,他一把拉住江薇的胳膊,黑著臉走出大廳。
人群中。
江芙站在程伽羅側,一臉微笑著跟著他與賓客們寒暄,談笑風生。
一對璧人,很自然為全場的焦點。
與王副市長聊幾句,程伽羅抬腕看看時間。
“不好意思,王市長,家父還在醫院,我們要過去看看,先走一步。”
告辭眾人,程伽羅將江芙帶出宴會大廳,立刻取出手機通撥於墨的電話。
“大廳門口等我。”
兩人一起走進電梯,程伽羅抬起手指按了按太。
不同於剛剛在宴會現場的談笑風生,男人的臉上明顯地著幾分疲憊。
剛剛為了應酬,他可是喝了不酒。
江芙看在眼裏,微微皺眉:“小叔,你沒事吧?”
程伽羅輕輕搖頭:“沒事,就是有點缺覺。”
“你……”江芙抿抿,“還在生我的氣是嗎?”
程伽羅抬眸,看一眼,輕笑出聲。
“要是生你的氣,我早被你氣死了。”
叮——
電梯到達一樓,分開。
江芙還要再說什麽,程伽羅輕輕扶住的肩膀。
“聽話,先回家,汽車改天再來開。”
將送出一樓大廳,程伽羅幫拉開車門。
江芙側坐進後座,男人扶著車門彎下。
“回去早點睡,別多想,老爺子那邊我會擺平。”
“可是……”
江芙還要再說什麽,程伽羅已經後退一步,關上車門。
汽車啟。
江芙轉過臉。
隻看到一個孤單的人影,漸漸地夜中。
口裏,縷縷地有點疼,像是被什麽東西牽扯著似的。
返回老宅,回到自己房間,江芙還有些心緒不寧。
幾次查看,後院裏程伽羅的房間一直暗著燈。
江芙正在猶豫著,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
手機突然嗡嗡地震起來。
看到屏幕上陸遠之的號碼,江芙張地將電話接通。
“陸醫生,是不是爺爺他……”
“老爺子沒事,不過,你們家小叔就慘了,這會兒正挨揍呢!”
江芙腦子裏嗡得一聲悶響。
這個混蛋,肯定是自己去向老爺子招供了。
“我馬上過來。”
拉開門衝出去,拖鞋都沒來得及換。
吩咐司機將車開過來,江芙急匆匆趕往醫院。
汽車停在住院樓,拉開車門,一路小跑地奔進電梯,來到樓上程老爺子住的樓層。
衝到老人家的病房前,一把推開門。
程伽羅隻穿著一件襯,跪在病床邊。
陳叔站在旁邊,手裏拎著一條皮帶。
男人的白襯已經有數道痕,腰背卻槍一樣直直著,不折不彎。
“您打我,我認,可是我沒錯。”
程老爺子氣罵:“你個混賬東西,做長輩的欺負一個孩子,你還有理了?”
“小芙都22了,不是孩子了。”
“你……”程老爺子斜一眼管家陳叔,“愣著幹什麽,給我接著打。”
“程老,這……”陳叔一臉為難,“再打人都打壞了。”
程老爺子冷哼:“打死我償命。”
“爸。”老二程淨明也在旁邊勸,“您這就有點老腦筋了,這自由是不是,伽羅和小芙又沒有緣關係……”
程老爺子:“你給我整外國人那一套,搶自己侄子的朋友,欺負一個比自己小的孩子,他這什麽自由,他這混蛋!”
程伽羅:“明明是程嘉木先搶我的,他本配不上小芙,您知道這些年他是怎麽對小芙的嗎?”
“你還有理了是不是?”程老爺子撐著想要起,“你們不手是吧,我自己來!”
“爸!”程淨明忙著按住他,“您不能下床。”
生氣把老人家氣出個好歹,陳叔隻好妥協。
“你別,我打,我打還不行?”
眼看著陳叔抬起右手,又要將皮帶向程伽羅上。
江芙大步衝過來,抓住陳叔的胳膊。
將陳叔推到一邊,彎跪到程伽羅側。
“爺爺,您要打我就打我,別打小叔。”
“誰讓你來的?”程伽羅皺眉轉過臉,“這裏沒你的事,回去。”
江芙沒理他,抬起臉看向床上的程老爺子。
“爺爺,和小叔無關,是我對不起您的養育之恩,是我主勾……”
“住口!”程伽羅沉聲打斷。
“你給我住口。”程老爺子哆嗦著抬起右手,“小芙,你別怕他,爺爺給你做主,你老實和爺爺說,是不是這個混賬東西欺負你的?”
“爺爺!”江芙跪行兩步,來到床側,捧住老人家的手掌,“小叔沒欺負過我,我……我真的是自願的。”
“他是不是威脅你了?”
“沒有,小叔真的沒有。”
“剛剛這混蛋說的,嘉木那麽對你是真的嗎?”
“我怕您生氣,一直沒敢說,嘉木哥……他一直和別的人在一起。”
“你……”程老爺子一臉心疼,“怎麽不早點告訴爺爺啊?”
“因為我害怕……”江芙低著頭,“怕萬一我說了,就不能再留在程家,是我利用了您和程家,您打我、罵我吧!”
“你這個傻孩子!”程老爺子側,拉住的胳膊,“爺爺把你帶到程家,就是為了保護你,怎麽會趕你走呢?”
“對不起,爺爺。”江芙語氣哽咽,“都是我的錯。”
“小芙,地上涼,一會兒跪壞了,快起來。”
程淨明忙著繞過床,將江芙從地上扶起來。
程老爺子拉住的胳膊,示意在自己邊坐下。
“芙丫頭,你和爺爺說實話,你真的是自願的?”
斜一眼程伽羅,江芙輕輕點頭。
“那好。”
程老爺子冷冷斜一眼自家小兒子。
“你既然對小芙做了這種混蛋事,就得對責任。這樣吧,你們兩個抓時間,先把結婚證領了,婚禮的事等我出院再說。”
“爺爺,小叔他……”
“你別幫他說話,他要是敢不娶你,我打斷他的。”
江芙:……
程淨明輕輕拉拉的胳膊:“老爺子也該休息了,你們先回去吧。”
注視著老人家明顯有些蒼白憔悴的臉,江芙不忍心再說什麽。
“那您先好好休息,我們先回去。”
程老爺子點點頭,還不忘安地拍拍的手背。
“你不用怕他,凡事有我做主。”
江芙有苦難言,隻好乖巧地應了聲好。
兩人退出病房,靠在廊道牆上的陸行之,站起。
“怎麽樣,老爺子沒事吧?”
猜到是他將江芙來,程伽羅皺眉瞪他一眼。
“誰讓你多管閑事的?”
“我是對我的病人負責,這可是醫生的職責。”陸行之向江芙眨眨眼睛,“對吧,小芙。”
“我懶得理你們。”江芙扶住程伽羅的胳膊,斜一眼陸行之,“還不過來,幫他看看傷?”
三人一起走進理室,江芙主幫程伽羅解開扣,幫他下襯。
落在男人紅腫一片,已經明顯溢出水的背,秀眉頓時擰。
“陸醫生,他的傷沒事吧?”
陸行之彎下看看程伽羅背上的傷,
“放心,這對他就是撓。”
過消毒棉,幫程伽羅拭一下出的部分。
陸行之順手扯下手套,向托盤裏的藥抬抬下。
“小芙,你幫他把藥塗一下,我還得去給幾個病人查下房。”
陸行之轉離開,江芙取過藥膏,一手扶住程伽羅的肩膀,仔細用棉簽幫他往傷口上塗著藥。
“現在好了,弄巧拙,看你怎麽辦?”
“老爺子不是讓我娶你,那我們幹脆結婚好了?”
“程伽羅?”江芙直起,“你到底怎麽想的?”
“你想知道,好啊,我今天就和你說清楚。”
程伽羅站起,將按在牆上,對上的眼睛。
“我喜歡你,不是想睡你,還想和你結婚、生孩子、組建家庭、互相照顧……一輩子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忍了六年。
躲了六年。
他忍夠了,也躲夠了。
男人的表白來得太突然,江芙手裏著棉簽,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足足怔了五六秒,才回過神來。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六年前你生病昏迷,三天三夜我都在,就是從那時候。”
想起當時,可憐的樣子,程伽羅都不忍再說下去。
江家人對已經放棄。
護工自然更不盡心。
上皮大麵積發炎,嚴重的地方都潰爛破了皮。
是他幫洗澡、塗藥……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對有非凡不想。
可是,有些事,哪是想控製就能控製。
“以前,我也一直以為,我就是把你當孩子,直到那天我才知道,我做不到。”
程伽羅有些頹廢地,回按在肩上的手掌。
“我一直以為,我不回來,不見你,就可以假裝我還是你小叔,直到那天在電梯裏看到你,我才發現我錯了。”
抓過襯披到上,他一把拉開理室的門。
“現在我和你說清楚了,是讓我繼續當你小叔,還是當你男朋友,該你選了。”
她雙手抵在他胸膛上,一臉驚慌:你敢亂來,我……我告你。他捏住她的下巴,笑得邪魅:整個東陵都是我的天下,你告我?一項交易,將她和東陵最尊貴也最可怕的男人綁在一起,白天,她是所有平凡女孩中的一個,夜晚,她卻是他肆意擺弄的玩物,她以為一直活得毫無尊嚴,卻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全東陵所有女人羨慕的對象。他寵她,寵得上天入地無人能及,全世界,隻有這個笨女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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