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共識的兩個人,分開時，比第一次分開，氣氛要暢然不。

那時的林疏月,還耿耿于懷,總覺得自己不能在一個男人上流連忘返。只是一個禮拜的時間打馬而過，教認清現實——短期,無法接納除江野以外的人。

心是如此，亦是如此。

而江野,看到嵌暗夜的窈窕影。

他收起角的弧度,神態著幾分漠然,又藏著鋒芒。

——到底還是得用這種手段才行。

-

別墅區本就寧靜平和。

加之臨近深夜,只剩寥寥夜幕相伴。

快到家門時,林疏月停下腳。

離十米左右遠的距離,兩個人半坐在車頭，那模樣那神，儼然是在等。

見回來，程見月拔過來,左右張，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江野呢？”

半夜起風了。

月皎潔如水,林疏月的眉眼浸泡在淺淡線中,更顯薄涼。

沒說話,只是含著一雙冷眸，靜靜地睨著程見月。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好,程見月緩聲：“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他的，為什麼偏偏要和我搶他？我什麼都不和你搶了,還不行——”

林疏月打斷：“我什麼時候和你搶過東西？”

語氣帶著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

程見月囁嚅著,無理導致不發一言。

林疏月掠過,往家走。

側，傳來許嘉行的聲音。

到底是年輕，從聲音到，都在，不敢置信地。

“你真和我哥在一起了？”

林疏月其實并不是有太多道德的人，年時也睡過有朋友的男的。當然，睡之前會問他是否有對象，對方說沒有。可一覺睡醒，對方捂著手機跑進洗手間，一口一個寶寶，還是令忍不住笑。

吃的碗里的，看著鍋里的。

當時并沒覺得自己有多道德敗壞，反倒是覺得，男人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只是后來想想，這種行徑，放在電視劇里，估計也是個裝傻的綠茶。

但如果重來一次，還是會和男人做。

一個男人，做好了出軌的準備，那麼當晚和他睡的人，可以不是林疏月，但可以是王疏月、劉疏月、何疏月……

不過是一個被貪心的男人挑中的倒霉蛋罷了。

好在，男人的床技對當時的而言，還算不錯。

但面對眼眶泛紅的許嘉行。

林疏月前所未有的有了道德敗壞的覺。

明明和他之間，沒有應允過什麼、承諾過什麼，甚至連聯系方式——都沒給過他。但此刻心底，無端愧疚。

早一個小時前。

面對許嘉行的這句問話，能夠坦然地說一句——沒有。

可現在。

到底是不一樣了。

和江野，都約好了下一次。

林疏月想，但凡是睡了的是個有婦之夫——他朋友過來問，都能淡然應對。而不是像現在這般，手足無措。

許嘉行是男生相，俊秀得近乎妖孽般。

或許是年人長得實在太漂亮了，令心。

林疏月沉默的時間。

答案其實顯而易見了。

許嘉行卻很執著，要得到的回答：“不是吧？你和我哥，不認識吧？”

林疏月說：“認識。”

許嘉行：“只是普通朋友對不對？”

他們的關系。

是很難用朋友來形容的。

普通朋友？

上過床，并且約好下次還要上床的普通朋友？

——這兒還能是普通的關系嗎？

思忖片刻，林疏月說：“這你得問你哥。”

“……你說得對，我問他，我問他去，”許嘉行嚨哽住，拿著手機的手，手背青筋迸發，他沒撥出電話，只是怔怔然地凝視著林疏月，“我們……”

“抱歉，我不喜歡弟弟。”似是猜到他要問什麼，林疏月拒絕得很干脆，“以前不喜歡，以后也不會喜歡，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

條條大路通羅馬。

但通往林疏月的那條路，不管哪條，九曲八折，到最后，都是死路。

-

“你和江野在一起了是嗎？”

“林疏月。”

“你說話——”接連幾天，林疏月在家，都被程見月堵住。

這個問題，被翻來覆去，一遍又一遍地問，得不到回答不罷休。

林疏月始終一副疏離冷淡的態度，永遠都是不咸不淡地說：“你問他去。”

程見月連江野的聯系方式都沒有，上哪兒問？

“我問你。”

“我沒有一定要回答你的義務。”

“林疏月——”

被纏的不耐煩了。

耐心告罄。

林疏月停住腳，寂冷的容，眼底滋生寒意。

“需要我再提醒你嗎？我是你的表姐，你不這麼喊我也就算了，一天天沒大沒小的在家里喊我的名字，你是真把自己當做我林家人了是吧？”

程見月從未見過林疏月這般冷峭，霎時，心底一驚。

手輕：“我……”

林疏月：“還有，你不是在相親嗎？趁早找一個喜歡的、合適的，林家不可能永遠養你，你懂嗎？”

程見月眼底閃著淚：“你就這麼不得我走？”

“你姓程，”淡聲，眼神依然凜冽，“這是林家。”

到底是兩家姓。

程見月的囂張氣焰，在沉默中弱化，連帶著，聲音都低下去許多，“你是不是，從沒把我當過一家人？”

“我的表妹不止你一個，我對你夠好了，見月。”林疏月的傲慢從來都不藏，也從不懂得收斂鋒芒，“能夠在我林家住這麼多年，甚至還讓我媽媽給你安排相親，見月，我哪個表妹能有你這樣的待遇？”

“……是，是沒有我這樣的待遇，但你知道寄人籬下的痛苦嗎？你高高在上，你是大善人，幫我把未來都安排妥當了，怎麼，難不還要我謝你？”

“門在那兒，你可以走，沒人攔你。”

林疏月沒工夫和上演親大戲，目薄涼至極，“你去外邊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我媽媽給你相中的那些男的，容貌、資質、家……但凡你有點兒骨氣，都去外邊兒證明給我看，離開我家，你能夠活得更好，你能嗎？”

字字心。

所謂的清高，不過是可憐之人的借口。

程見月不說話了。

此刻的，如同一只落湯般，落魄又難堪。

林疏月眼底一片冷，幾不可查地，間溢出一聲嘆息。

走到程見月面前，低語般地開口：“南城頂級豪門許家有什麼不好的呢？許家現如今的掌門人是許星河，許星河自從結婚之后大變，對底下的弟弟妹妹不薄。你不喜歡許嘉行，那就換一個，以你的條件，怎麼會有人不喜歡你呢？”

程見月眼底氤著層層霧氣。

嚨微哽：“為什麼我不能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

林疏月微微笑：“江野嗎？”

程見月：“嗯。”

林疏月：“他不喜歡你。”

程見月：“他只是現在不喜歡我，以后——”

“——程見月，你知道我倆怎麼認識的嗎？”林疏月毫不留地打斷，而后，將心底的最后一希冀打破，“一夜。”

“后來我出去，遇到了他，我倆約好了下次再上床。”林疏月質問，“你確定他會喜歡你嗎？你確定你喜歡的是他這個人本嗎？他和我也沒什麼兩樣，在你眼里，都是爛的不能再爛的人。”

容的沖擊太強，程見月被震撼地張著，一臉呆滯。

林疏月嗤笑了聲，而后，怡怡然從面前離開。

之后的好長一段時間里，程見月再沒因為江野的事，而來找。

接連一段時間，程見月都安分守己地在相親。

據說，和許家的許嘉懿看對了眼。

許嘉懿。

是林疏月的中學同班同學，人品不錯，長相不錯，就是一心學。在世代從商的許家中，算得上是特立獨行的一朵奇葩。

許家一共兩朵奇葩，一朵是許靳遠，現如今掌門人許星河的哥哥，對經商不興趣不說，就連家產都不愿競爭。另外一朵，便是許嘉懿了。

林疏月倒是覺得許靳遠更適合程見月，畢竟是許星河的哥哥，嫁過去，整個許家的人都不會、也不敢對程見月指手畫腳。只是聽聞那進娛樂圈的堂姐林梔在追許靳遠，所以打消了這念頭。

相親市場和奢侈品專柜也沒什麼差。

兩邊覺得彼此條件不錯，外貌不錯，不到一個禮拜的工夫，便在一起。

一個月后，林疏月沒等到江野從部隊出來的消息，反倒是等到了程見月訂婚的消息。

……

江野是在其他城市封閉式訓練的。

每次訓練時長都超過一個月，別說沒手機了，犄角嘎達的地兒，連4G都沒有。剛到那天，手機那微乎其微的信號，從4G變3G，最后徹底無信號。

高原地帶，人煙罕至。

每天訓練的骨頭都在，訓練結束，只想倒頭睡覺。

部隊里，個個都是年輕氣盛的小伙子。

偶爾有那麼兩天訓練沒那麼，會在簡陋的訓練場外躺下，看著漆黑的夜幕下，繁星閃爍，天穹變得那麼近，那麼明晰。

是和城市截然不同的天空。

一幫年輕小伙子，正是氣方剛的年紀，這天聊著聊著，就會聊到的上。

有朋友吹噓自己的朋友。

沒朋友的吹噓自己的前友。

沒談過的吹噓自己的姐姐。

連姐都沒有的只能在里面科打諢地傻笑。江野躺在地上，里叼著野草，聽到他們其中有人說——我朋友是做模特的，材賊拉好，那雙又長又直又白。

話音落下，便遭抨擊：“那真是倒了大霉，遇到你這麼個又黑又丑又土的男朋友。”

“……”

剛還在吹噓的人立馬從地上蹦起來，著那人直錘。

歡聲笑語中。

江野一言不發。

他的眼向遠方，心也一同飄向了遠方。

也不知道他喜歡的那個姑娘在干什麼？

練舞嗎？

還是在睡覺。

總不可能真他媽的在別的男人床上吧。

思及此。

江野牙發。

半晌，那群鬧騰的小年輕們圍在他邊，嘰嘰喳喳地問：“哥，你有朋友嗎？”

“我可是看到了，哥，你手機桌面是個的！那長的——”

“你他媽眼睛就專盯著人姑娘的看是吧？你這人怎麼這麼下流？”

“我他媽？那不是看嗎！沒看到臉啥樣，咱哥就把手機鎖屏了，這你也能怪我？”

“……”

“……”

你一我一句的。

吵死了。

“——安靜點兒！聽咱哥說，不？”

“行行行，哥——”

江野架著二郎，一襲軍裝，令他上有著渾然天的放浪不羈，結滾，嗓子里滾出浪慵懶的笑來。

“眼神好的啊。”

“我！！！！！”

“真是朋友！”

“嫂子，是嫂子啊——！”

“……”

“……”

嚷嚷聲比狗聲還大。

江野懶洋洋地笑：“別了，大半夜的，把山腳下的村民都給醒了。”

眾人更來勁兒了，一個個問他，嫂子到底長啥樣，咋認識的……

江野單手撐地，坐了起來。

他是單眼皮，雙眼狹長幽深，似笑非笑時，有種人的侵略。

“怎麼認識的？——就那麼認識的。”

“漂不漂亮？——漂亮死了。”

“干什麼的？——跳芭蕾。”

“跳芭蕾就乖了？——老子就沒見過這麼不安分的人。”

說到這里，他將里含著的那草吐了出來，咬牙切齒地說：“等老子訓練結束，倒要看看又給我惹什麼幺蛾子出來。”

……

一個多月的封閉式訓練告終。

江野領回手機。

開機前，他深吸了一口氣。

別跟個頭小子似的，又不是沒見過的，又不是沒的在外邊兒等你回來的消息。

別張。

別激。

如此安了幾番。

他將手機開機。

屏幕亮起。

他耐心多等了兩分鐘，再點開微信。

里面，空空。

沒有未讀消息。

再看短信箱。

一模一樣的空。

沒有未讀短信。

也就是說。

他在部隊封閉訓練一個多月，林疏月就把他拋之腦后一個多月。

把他忘得干干凈凈了。

江野笑了下。

又笑了下。

邊上過來拿東西的人，瞥見他這抹惻惻的笑，嚇得全皮疙瘩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