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瞞不過他。

謝青綰僵了下，雙手索著捉住他的手腕，嗓音啞：“殿下，讓我看看你。”

顧宴容于是松開手臂，容輕嘶著很小心地翻面朝他，仰頭來瞧他此刻的模樣。

眉眼漆黑，面如冷玉，眼眶泛出淺卻不容忽視的紅意，宛如倒映著與火海。

謝青綰在昏暗中目力格外弱一些，瞧不清他更多的神，那雙泛紅的眼卻像是刻進心底一樣。

令聯想到他趕赴鴻臺殿時劇烈的心跳與一兇悍發的。

謝青綰努力從擁覆的衾被間掙雙手，捧著面頰，指腹細細描摹過他的眉眼，嗓音潤明亮：“再。”

那雙實在瑩漂亮的瓣惹吻一樣無知無覺地送上來。

不再瞞藏，牽著那只手放在自己熱烘烘的腹心，又像是想起甚麼一樣得很近問他：“還要抹藥麼？”

如二月里新的芽，小小一枚，郁郁蔥蔥。

顧宴容捂在腹間，指腹像是不經意過腰側格外敏的一寸，掌心捕捉到細微的驚異與。

在耳邊夸一句好乖。

整座臨山殿因窗外不止不休的暴雨而冷冽寒涼。

青的床幔層層疊疊鋪天蓋地，在偌大的宮殿中分割出四四方方的仄天地。

線昏暗，氣息錯。

謝青綰嗅到滿腔不知來自雨霧還是來自他懷中的清凜氣息，純粹而不摻半分雜質。

他手掌溫熱，暖得輕哼著瞇起眼來，腦袋低抵在他膛間，過青的床幔看到外頭燭焰搖曳。

其實被溫養得很好，與秦月樓中幽靜脆弱、不堪一折的模樣相較生機靈許多，日復一日地黏他，依賴他。

只是仍舊時常生病，無論如何難以養得圓潤半點。

養在鎮國公府十六年，干凈，，沒有沾過外界寸縷的風雨與，便更不該在他的庇佑下有分毫閃失。

殿中沉香裊裊。

謝青綰手腳并用地攀掛在他上，抿著瓣，呼吸漸漸平穩。

闌城近來出了一件大事。

小皇帝忽然重病罷朝，由攝政王暫代大權，批閱文折，決斷國事。

朝野嘩然，卻又聞宮中傳旨，詔令三有司共輔國政，太后垂簾。

無論那一條，似乎都不是這位攝政王要挾持帝、謀朝篡位的意思。

各方勢力暫時按捺，有靜觀其變的意思。

顧宴容似乎逐漸忙碌起來，晨起一同用膳時已是冠整束，帶著一風塵從金鑾殿議事歸來。

他似乎養了肚子的習慣，在批閱文折的間隙抵著人親吻，便總要將手掌捂在腹心，再又低又啞地問今日都曾去過哪里玩。

謝青綰便掰著手指同他細細數來，無非是花園或康樂長公主住。

闌城自那場暴雨后終于放晴，神好一些，便穿著錦緞的小靴，踏著雨水積蓄的淺洼到花園去看花。

帝罷朝，朝野中人心不穩，顧宴容費心周旋難以，回到臨山殿中，已抱著被角又香又甜地睡過去，抱重一些都要蹙起眉尖輕嗚著抗議。

于是便唯獨書房理政時，能得一點溫存的閑暇。

謝青綰被他手掌捻得發，迷迷糊糊道：“聽宮人們說，五月將至的時節里，花園便要開始有螢火蟲了。”

瓣微麻，張著一點瓣息單薄，似乎有些憾道：“我同康樂昨夜去看過，并未尋到。”

顧宴容指腹捻過上水，將人從檀木質地的寬大書案上抱起來，不不慢地坐回那張寶座上，未瞧一眼掃落滿地的紙筆與書卷。

謝青綰無甚力氣地在他臂彎里，聽他近乎縱容道：“明晚，我陪綰綰去找好麼。”

第68章 拔蠱

◎我想同殿下一起◎

暴雨之后的闌城一日接一日地暖和起來, 寢殿中陸續換了綢枕與錦緞薄衾，

殿中助眠的沉檀木香余剩一點殘存的尾調，埋在錦緞綢之間，長發從那只綢枕上縷縷披落。

顧宴容披出了寢殿, 在正殿持守本心的牌匾下散漫而坐, 拈起一盞茶。

殿中玄侍衛將一方極有分量的玄鐵小匣雙手跪呈。

是為小皇帝拔蠱之用的丹藥。

回寢殿時謝青綰仍舊睡得正, 他有意放輕了腳步，矮半跪于榻側, 俯首輕咬那瑩潤淺淡的瓣。

嚴合地蓋著錦衾，那點嗚聲幾不可聞, 懷里不知地抱著甚麼, 仰著臉無意識地微張開。

顧宴容嘗過便極為克制地松開人。

今日便是小皇帝拔蠱之期, 四年前未能洗凈的最后一點余孽, 便也該在今日有個了結。

他尚有一冗雜的公事。

顧宴容換了袍, 收束袖口的錦帶將將系好，忽聞帳幔間細微窸窣的一點聲響。

似乎仍舊不習慣這樣而冰涼的錦衾, 翻時冰得輕哼了聲，嘟嘟囔囔喚道：“阿蕊。”

侍不得宮, 居于臨山殿中, 侍奉起的該是指來伺候的宮人。

顧宴容每晚守著人睡, 值夜的宮婢盡皆守在外間，自然沒有人來應。

謝青綰睡意未醒，半闔著眼睛坐起來。

枕、錦衾，連同濃云一樣烏的長發, 浸沒在初晨冰冷空氣中無一不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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