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怯弱,風稍微大點都要把嚇著,也想不到自己如今居然這般膽大妄為,的一顆心怦怦地跳得厲害,但是,想到肚子里那個小東西,又仿佛什麼都不怕了。
雨下個沒完沒了,地上都了,阿檀走得急匆匆的,到了濟春堂前,心下放松,一個沒留神,腳下一,不由己地踉蹌了幾步。
驚慌失措,本能地用手抱住了小腹,那姿勢別扭,更是失了平穩,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噗嗤”一聲悶響,阿檀覺得手臂一陣火辣辣的疼,疼得幾乎要哭出來,但卻死死地咬住了,一點不敢作聲。泥濘濺起,濺在的臉上,視線都變得有些模糊,看過去,天和地一片混沌。
恰在這時,一輛寬大的馬車停在濟春堂前,一個華服公子下來,旁邊的隨從替他撐著傘。
這公子卻是個好心的,眼角瞥見有一子跌倒在地,便吩咐左右:“過去看看,那邊有人摔了,幫著扶起來。”
阿檀聽見那聲音,心里一震,猛地抬起頭來。
第56章
果然是他。
阿檀從旁人口中聽過他的名字, 崔明堂,清河崔氏家主的嫡長子,新科狀元郎,年輕的大理寺丞大人, 也是傅家大姑娘傅錦琳的未婚夫婿。
阿檀統共見過他三次, 得他照拂,始終記在心上, 這位崔公子溫雅和煦, 謙恭執禮,是個如琢如磨的君子。
阿檀的心中生出了一期, 掙扎著在地上挪了兩步, 試圖朝崔明堂爬去, 無奈手腳發,怎麼也爬不, 只能用微弱的聲音了一句:“公子救我。”
阿檀認得崔明堂的聲音,崔明堂也認得的聲音,那細細的呼喚一耳,他怔了一下, 旋即推開隨從,自己大步走過去。
雨水落在崔明堂的上,邊的隨從舉著傘,急急跟上前:“大公子、大公子,您小心,要淋到雨了。”
崔家的兩個小廝剛想去扶阿檀,崔明堂已經走到近前, 蹲下, 搶先出手去:“小娘子, 怎麼是你?快快起來。”
他的聲音里著擔憂和焦慮,但依舊是平穩的、安定的,他并不敢直接阿檀的,而是隔著裳,托住的手臂。
雖然崔明堂是書生文士,但年輕男人的力氣依舊是很大的,輕易地將阿檀拉了起來。
阿檀的頭發凌地沾在臉上,裳滿是泥濘,答答地往下淌,整個人看過去呆呆傻傻的,就像小鳥在泥里打了個滾,可憐又狼狽。
崔明堂看得不忍,心里好似被針刺了一下,居然有些疼,他微微地彎腰,溫和地道:“小娘子如何這般形態,莫不是迷路了,我送你回去可好?”
阿檀回過神來,驚恐萬分,瘋狂搖頭:“不,不要送我回去,我、我……”
的聲音一下變低了,結結地道:“我是從秦府跑出來,不要抓我回去,我不能回去。”說著,膝蓋一彎,就想跪下,“公子大恩大德,救救我吧,求您了。”
崔明堂立即手扶住,不讓跪下:“不必如此。”
一時急,忘了避嫌,他及了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了一下,飛快地了回來。
“崔公子……”阿檀了一聲,細微而哀婉,抬起臉著他,天上的雨落下,彌漫在的眼眸里,是清霜白、秋水瀲滟。
崔明堂素來端方持正,生平未做一越禮之舉,但這一刻,他宛如被妖魅所蠱一般,被不假思索地道,“上車,跟我走。”
“啊……是,多謝公子憐憫。”阿檀再不料他應允得如此爽快,先是一怔,復又一喜,含著淚,急急上了崔家的馬車。
崔明堂跟著上去,而后又掀起車簾,對長隨吩咐道:“我先回去,你另外雇輛馬車,把張大夫請到家里去給老爺診病,好生招呼,不可怠慢。”
崔則本為南安節度使,因辦兒子的婚事而留在京城,怎奈不慣這邊的氣候,近日天氣轉寒,他的風疾發作,疼痛不能行走,連今日宮中的千秋宴都無法參加。
崔明堂事父至孝,得知濟春堂的張老大夫醫湛,尤擅風之疾,便親自過來求診,卻不料在醫館門前撞見阿檀,又顧及不上那頭了。
“是。”長隨不敢有違,垂手應下了。
崔家的車夫調轉方向回去。
車里只有兩個人,阿檀和崔明堂。
崔明堂正襟危坐,神端正,一不茍。
阿檀有些局促,雖然車廂又寬又大,但盡量在角落里、小小的一團。骯臟的泥水從角慢慢地滴落,把華貴的羊地毯洇漉了一片灰的痕跡,更加窘迫了,連頭都不敢抬起。
下一刻,一件男人的袍被遞到阿檀的眼前。
“唐突小娘子了,若不嫌棄,先把這個披上吧,免得著了風寒。”崔明堂的語氣溫雅有禮。
阿檀猶豫了一下,可是,上的,確實有些涼,很不舒服,如今這形,若是著涼就糟糕了,故而,還是低低地道了謝,接過來,把那件男人的袍子裹到了上。
這是第二次穿他的裳了,他是個儒雅的男人,料上帶著一種很淡很淡的墨香,如今在雨水中變得,仿佛水墨氤氳,縈繞鼻尖。
阿檀臉上發燙。
若是那個小心眼的人知道了,必定要生氣的,一時無端端心虛起來,但是,這種緒只是一閃而過,旋即又理直氣壯起來,那個人無無義,已經打定主意,日后與他毫不相干了,何必糾結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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