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是關鍵的時候,若是輸了一家老小全都跟著他一起死,費展本沒有心思理會別的事,他沒有多想,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不耐煩,沉聲問道:“說,到底什麼事?”
非要這個時候來給他添。
那個侍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人,就在剛才,太子殿下在天牢中畏罪自盡。”
“你說什麼?”費展的聲音驟然拔高,他不可置信看著那個侍衛,一把揪住他的襟,“你給我說清楚,太子怎會畏罪自盡?”
太子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太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即便到了萬念俱灰之時,太子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況且,現在還遠不到這個時候。
再者他已經人給太子傳了話,讓他務必耐心等著,他們翻盤的機會很快,敗就在今晚。
依太子的子,太子只會比他更期待今晚。
他怎麼會去尋死?
那個侍衛聲音不低,在場所有人全都聽到他這番話。
一個個全都面震驚之。
太子怎麼會死?
倘若是真的,這與大局而言并非什麼壞事。
蕭睿與胡適中對視一眼,兩個人眼底皆有暗涌。
陛下突然駕崩,而且臨終托孤,眼看著費展不肯罷休,準備不顧一切扶持太子上位,他們還以為馬上就要發一場大戰。
沒想到,太子突然死了。
這與他們而言可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拜太子所賜,陛下如今只剩下一個十五皇子,已經別無選擇,這樣他們輔佐十五皇子可就容易得多了。
傅詔不似他們這般含蓄,他眼底滿是笑意,郡主先用自己的消失來吸引眾人的目,接著挑起燕回與費展的爭斗,試問這個時候誰還能顧得上天牢中的太子。
想要殺他,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
賀凌也笑了起來,可見他全都猜對了。
燕歸果然死了。
他一死,局勢可就明朗多了。
這下只怕原本支持費家的人,馬上就會倒戈。
太子一死,他們還怎麼爭?
又爭什麼?
費鈞也愣住了,他目眥裂看著那個侍衛,整個人控制不住抖起來,倘若太子真的死了,這與他們費家而言,可是滅頂之災。
他甚至不敢想象會有什麼樣的后果?
在費家父子吃人的目中,那個侍衛嚇得戰栗起來,他哆哆嗦嗦,“大人,此事千真萬確,屬下親自檢查了太子的尸,他已經氣息全無,屬下還請了大夫,只是回天乏力。”
“閉,你給本相閉,太子絕不會自縊,那一定是個假貨,去把那個假貨帶過來,本相要親自查看,何人竟敢冒充太子,且如此敗壞太子的名聲。”很快費展便穩下來,哪怕太子死了,他也不能自陣腳,否則費家所有人都得死。
費鈞瞬間聽出他話中的深意來,他雙眸微瞇,這確實不失為一個辦法。
只是,他們能得逞嗎?
在場這麼多人,哪個不是人?
尤其是蕭睿與胡適中!
“太子?什麼太子?請容本提醒你們一句,若你們說的是燕歸的話,不好意思,他已經被廢,想必諸位全都聽到陛下的臨終之言,如今十五皇子才是名正言順的儲君。”胡適中率先站出來說道,他言辭犀利,態度更是強的很。
在他之后蕭睿也站出來,別以為他看不出來費展的算計,什麼假的?分明是費展還不肯死心,妄圖推出一個假貨,可他卻忘了一件事,“費展,你以為你還是大燕的左相嗎?燕歸大逆不道毒害陛下,此事與你不了關系,即便燕歸還活著也難逃一死,如今他死了正好,此事就不勞你手了,來人呀!去把罪人燕歸的尸帶過來,好眾人知曉弒君的下場。”
費展冷哼一聲,他一口一個太子,“這話你們說了不算,失德的分明是陛下,與太子殿下何干?至于陛下的死因更是存疑,分明是陛下有意誣陷太子。”
雙方再次變得劍拔弩張。
只不過這一次,以費家為首的那些林軍氣勢明顯減弱了不。
他們這邊,就連方才喊的很兇的那幾位員,這會也默不作聲,全都低低垂著頭,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樣。
幾位員忍不住在心里慨,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燕歸一死,他們這邊的人心就了。
費展心知肚明,但這個時候他絕不能
怯。
蕭睿嗓音凌厲,“陛下親口所言,難道還會有假,就是燕歸下毒弒父。”
說著他看向費家后那些林軍,猛地拔高聲音,“本將軍知道,此前你們不過是被費展蒙蔽了,現在燕歸已死,本將軍給你們一個機會,只要你們棄暗投明,本將軍便既往不咎,如此不僅你們自己能保住命,就連你們的家族也不會被牽連,謀逆叛可是要誅九族的,本將軍勸你們考慮清楚。”
胡適中又補了一句,“還是你們想與費家這群臣賊子,一條道走到黑?費家眾人跟著燕歸,這些年盡榮華富貴,而你們呢?你們甘愿舍棄一家老小陪他們一起赴死嗎?”
傅詔與賀凌默不作聲看著,任誰都看得出來大局已定。
費展他們必敗無疑。
“你們休要聽他們蠱,只要你們繼續忠于太子,本相便保你們后半生加進爵,榮華富貴之不盡。”費展的聲音比蕭睿與胡適中兩人的聲音還要高,可若是細聽的話就會發現,他明顯底氣不足。
費展旁幾位員面面相覷。
在他后,一眾林軍更是如此。
可見他們全都猶豫起來。
事關自己的家族與命,且僅此一個機會,很快便有人做出選擇來。
“微臣愿意棄暗投明!”任誰都沒有想到,最先站出來的竟然是費展旁的一位員。
“你大膽!”費展頓時然大怒。
“我殺了你這個叛徒。”費鈞更是提著劍朝他沖了過去,他高高的舉起手中的劍,一劍刺穿這位員的膛,刺目驚心的瞬間噴灑而出。
蕭睿與胡適中并沒有人阻攔。
“你們看到了吧!費家是如何對待你們的?他們本沒有把你們這些人的命放在眼里。”蕭睿大聲說道,他真是不得費鈞這麼做。
果然,費鈞此舉,瞬間激怒了眾人。
“屬下也愿意棄暗投明!”一時間所有林軍全都站了出來,紛紛放下手里的劍,跪在蕭睿與胡適中面前。
剩下的幾位員,也全都站了出來。
“你,你們……”費展氣的臉鐵青,看著那些叛變的人,他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一個踉蹌他險些摔倒在地。
費鈞也沒有想到事會變這樣,明明他想要挽回敗局,這才殺了那個員,以此震懾其他人,沒想到他們全都叛變了。
他面煞白,一屁跌坐地上,看都不敢看費展一眼。
蕭睿輕蔑的看了費展一眼,繼而他看著那些棄暗投明的人,“諸位果然深明大義,還請諸位快快請起。”
費展旁只剩下費家眾人,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人,他一副搖搖墜的模樣,眼睜睜看著蕭睿人把燕歸的尸帶了過來。
燕歸上還穿著囚服。
他脖子上有一條很深的痕跡。
費展一眼就認出他來,在此之前他還抱著僥幸的心里,現在他只覺得天都塌了。
蕭睿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他偏不問費展,而是看著一眾醫問道:“還請諸位上前仔細查看一番,他可是罪人燕歸?”
幾位醫立刻上前仔細辨認。
片刻眾人一致得出結論,“回大人的話,這正是罪人燕歸。”
燕歸死了。
且死的時候,他不在是大燕的儲君,只是一個罪人!
“不,這絕對不是太子!定是有心之人人假扮的。”費展表猙獰,無論如何他都接不了這個結果。
“罪人燕歸,弒父殺君罪無可赦,縱然他已經自縊而亡,依舊難贖其罪,就賜他當眾鞭尸之刑,以儆效尤。”這句話是蕭睿說的,為何費展已敗,他卻執意人把燕歸的尸帶來,且當眾鞭尸,他就是要那些心有不甘的人,睜大眼睛仔細看清楚了,燕歸已死,除了扶持十五皇子,他們別無他選。
他一聲令下,刑很快就準備好。
長滿倒刺的鞭子,狠狠打在燕歸的尸上,一下又一下,眨眼的功夫,他的尸便變得皮開綻。
“住手,你們快給本相住手。”要知道燕歸不僅僅是太子,他還是費展的嫡親的外甥,費展怎能眼睜睜看著他被人鞭尸。
這對他來說乃是奇恥大辱。
他沖上去想要阻止,卻被幾個衛軍狠狠摁在地上。
“父親!”費鈞怒不可遏沖上去,“你們都給我滾開,誰準你們我父親的,就憑你們也配?”
蕭睿懶得再看他們,他右手微抬,“來人呀!將費家這些臣賊子
全都拿下,打天牢,擇日斬。”
永祥宮中。
蕭妃還在焦灼等著,只覺得這個夜晚格外的漫長。
本來想派人去打探消息。
但蘇蒹葭卻阻止了蕭妃,不僅不能面,就連蕭妃也不能出一點馬腳,倘若人去打探消息,萬一驚了那些員,勢必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十五皇子若是想坐穩皇位,蕭妃就必須摘的干干凈凈。
就在蕭妃忐忑不安之時,在外頭的宮突然沖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娘娘,娘娘出大事了,奴婢親眼看到好多人朝咱們這里走來。”
聞言蕭妃心里不咯噔一聲。
蘇蒹葭不準派人去打探消息。
所以,什麼都不知道。
不僅如此,還聽從蘇蒹葭的話,人出宮殺了燕歸。
蘇蒹葭也在,端起桌案上的茶,優雅的撇去上頭的浮沫,慢條斯理飲了一口茶,就見蕭妃滿臉慌張,一個箭步沖到面前來,“郡主,可是我人殺了燕歸的事暴了,定是這般,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費相定不會放過我的。”
蕭妃是真的怕了。
之前從未想過讓十五皇子爭奪皇位。
是因為知道,這條路兇險萬分,一旦失敗等著們的唯有死路一條。
現在都有些后悔,就不該聽信蘇蒹葭的話,帶著皇兒走上這條絕路。
“娘娘怕什麼?有我在這里,即便此事真的暴,娘娘只需把我出去就好。”蘇蒹葭說著一頓,“況且,我不認為,我們會輸,娘娘與我徹夜未眠,一直在等這個結果,為何不多往好的方向想想。”
“以陛下的心,得知自己馬上就要死,他豈會甘愿把皇位傳給燕歸,讓費家掌權?”
“不,他絕不會這麼做,如此一來他只剩下一個選擇,那就是把皇位傳給十五皇子,除此之外已經沒有別的皇子讓他選擇。”
說著抬眸朝外頭看了一眼,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且正是旭日東升之時,“看這個兆頭有多好,娘娘不妨拭目以待,我猜測定是好消息。”
燕回一死,只剩下蕭妃孤兒寡母,費展若是命人來拿他們,本不必搞出這麼大的陣仗。
因為他們本無可逃。
“娘娘,娘娘,那些人已經進了永祥宮。”那個宮從門看了一眼,越發慌張起來,“奴婢看清楚了,為首的是肅國公還有胡大人。”
蕭妃一愣,“你可看到左相了?”
那個宮不敢確定,又看了一眼這才說道:“左相大人并不在其中。”
蕭妃這才松了一口氣。
聞言蘇蒹葭勾一笑。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費展為左相,他竟然不在其中,這說明什麼?
事果然如所料那般,費展敗了,連帶著整個費家一敗涂地。
為何要人殺了燕歸?
因為燕歸一死,這便是必然結局!
“臣等恭請蕭妃娘娘與十五皇子。”一進永祥宮,蕭睿便率領文武百跪在地上。
第一縷日正好照在永祥宮屋檐上。
紅墻黃瓦,金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