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不笑了，雙眼也微瞇起來，“你的意思，我不疼那臭小子，不是個好爺爺了？”

    “所以你這是，替那小子在指責我，在替他打抱不平嗎？”

    宋允清反問，“難道您覺得您是？”

    “那說句您不聽的，您還真會往自己臉上金的！”

    雖然的確是顧老爺子給了顧應欽機會，他才能有今天。

    但更重要的原因，還是顧應欽證明了自己是金子，證明了他對顧家、對顧老爺子有用，而且是大大有用。

    才為自己掙來了機會的。

    所以，他更該謝的是他自己，而不是任何其他人。

    反倒其他人，尤其是顧老爺子曾經一直冷眼旁觀他的艱難境，明明能早就拉他一把，卻從沒想過要拉他。

    到底哪裏跟‘好爺爺’三個字沾邊了！

    顧老爺子臉更冷了，“你膽子還大，竟然敢這樣跟我說話。”

    “就是顧應欽自己，就是你爺爺來了，也不敢這樣跟我說話！”

    宋允清沉聲，“我說的都是實話，有什麽不敢的？”

    “您覺得不好聽，覺得讓您不高興了，不過是因為忠言逆耳罷了。”

    “但您今天既然把我弄了來，機會難得，那不好意思了，您不聽我也要說。”

    頓了一下，不等顧老爺子說話。

    已又繼續，“顧先生從小沒有過多所謂的親，您這個當爺爺的，也沒真疼過他。”

    “那現在其實就不該過問他的私事，不該沒有邊界的不考慮他的心。”

    “大家隻要利益一致，隻要維持住基本的禮儀禮貌，就足夠了。”

    “當然，我說這些並不是因為以防萬一我和顧先生以後會怎樣。”

    “我隻是不希將來他的也好，其他也好，還要人掣肘指點，讓他不高興而已！”

    顧老爺子仍然冷著臉，“你這小丫頭，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但下一秒，他已笑起來，“我這下算是徹底明白那小子為什麽認定你了。”

    “還沒答應他呢，已經這麽心疼他，迫不及待為他出頭撐腰了。”

    “這要是真跟他在一起了，得把他心疼什麽樣？”

    “他不認定你，倒要認定誰去？”

    宋允清沒想到顧老爺子的冷臉和笑臉切換起來這麽。

    說實話，本來還是有點張的，顧老爺子幾十年的氣場和威可不是蓋的。

    霎時也不張了，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我不是……咳，心疼顧先生，就是覺得他確實不容易。”

    “哪怕隻是個路人，了解況後都會忍不住為他說幾句。”

    “我和他還不是路人，好歹也是朋友，他當年也隻是個孩子。”

    顧老爺子點頭，“是，他當年確實不容易。”

    “曾經我還不覺得，這世上誰又容易了？”

    “但這幾年我也覺得了，看來是真的老了，心也跟著了。”

    宋允清扯，“別人再不容易，能有他不容易？”

    “生來就是別人的包藥引，生來就沒被過一天，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也就是他自己及時覺醒了，咬牙流了不知道淚後，證明了自己是有用的，才終於有了今天。”

    “不然他早被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墳頭的草都幾尺高了！”

    顧老爺子冷哼，“這世界本來就是弱強食的，他不拚命證明自己有用，不拚了命的救自己。”

    “還能指別人不？”

    “我一天不知道多大事小事，兒孫也是一大堆，隻有他們拚了命在我麵前臉，拚了命討我歡心的。”

    “我絕不可能主去過問一個都沒見過幾次麵的孫子的好歹。”

    “我肯給他機會，讓他證明自己，已經是仁至義盡，已經是疼他了！”

    宋允清就忽然語塞了。

    確實，連當父母的都那個樣子，憑什麽指隔了輩的爺爺做得更好？

    他肯給顧應欽機會，至已經比他父母強十倍了！

    顧老爺子見宋允清不說話了。

    放緩了語氣，“這些年我了解得更多，看得更多後，要說不多有幾分心疼那小子，肯定是假的。”

    “但我能給他的已經都給了，他也確實什麽都不缺，想要什麽就能有什麽了。”

    “我還能怎麽著？”

    “也就隻能見一見他認定的孩兒，替他把把關了。”

    “幸好他眼確實還不錯，給自己選了個最好的。也希，以後你能好好待他，跟他風雨同舟，把他所有的缺失，都給他補回來吧！”

    宋允清在顧老爺子雖然已經渾濁了，但仍極威，卻又不乏懇切的目下。

    終於還是點了頭，“那個，如果我和顧先生真……咳，有將來。”

    “我一定會的！”

    十分鍾後。

    宋允清終於帶著一枚通瑩潤、水頭絕佳，至也八位數的翡翠玉佩。

    跟著剛才一路帶進來的黑男人，離開了顧老爺子的茶室，再出了主樓。

    這才長長吐了一口氣，覺得呼吸終於順暢了。

    但隨即又頭疼起來。

    這玉佩該怎麽辦，剛才明明堅持了不要的。

    顧老爺子卻非要給，說沒有其他意思，隻是當長輩的見了個還算合眼緣的小輩，給的見麵禮。

    讓不用多想。

    可這麽貴的玉佩，他又前腳才說了那樣類似托付的話，怎能不多想？

    不過好在整看下來，當爺爺的對孫子多還是有幾分真心的……

    宋允清正想著，黑男人忽然停下了。

    然後還恭敬的了一聲，“大。”

    下意識抬頭，就對上了一雙鬱的眼睛。

    再一看，對方又高又瘦，臉蒼白，廓和鼻子都跟顧應欽長得十分相似。

    宋允清霎時明白過來，眼前的人就是顧應欽那個所謂的大哥顧應銘了。

    高瘦男人的確是顧應銘。

    他已衝黑男人淡淡一笑，“吳叔這是去哪裏？”

    “家裏今天有客人嗎？怎麽我都沒聽說。”

    吳叔一笑，“這是老爺子的客人，老爺子已經見過，讓我替他送客。”

    “所以不能跟大多說了，大請便——”

    說完一個欠，再轉向宋允清，“宋小姐，我們走吧！”

    “等一下！”

    顧應銘卻擋到了二人前麵，“宋小姐是嗎？好像聽說二弟喜歡的孩子就姓宋？”

    “難道就是眼前這位？那我可得替二弟好好把把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