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Z初八那天，天氣格外晴朗。

    南焉起來得很早，洗漱好後，就把十一從睡夢中起來了。

    因為太早了，十一沒睡好，小胖手著眼睛，小裏嘟囔著，“媽咪，我好困。”

    南焉親了親他的額頭，帶著歉意說，“嗯，媽咪知道，對不起，這麽早把你起來。不過，十一還記得媽咪昨天和你說過嗎？今天要去看誰？”

    十一勉強睜開了眼睛，似是在認真回想。

    隨後道，“要去看太姥姥和姥爺、姥姥，還有舅舅。”

    南焉用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子，“對啦，我們十一的記真好。那現在可不可以起來刷牙洗臉換服了呢？不然太姥姥他們會久等哦。”

    “太姥姥他們知道我們要過去看他們嗎？”

    南焉一頓，眼底的笑深了幾分，聲音也輕了許多，“嗯，知道的，他們……都知道的，就等著我們去看他們了。”

    “好噠，那我要快點去見太姥姥他們。”

    說著，小家夥就立即從床上溜下來，自己跑去浴室洗漱了。

    南焉從兒房出來時，正好看見宴景禹也從臥室出來，兩人打了個照麵。

    宴景禹穿得很整齊，從頭到腳都是一黑。

    “你這麽早要出門？”南焉問。

    “我和你一塊去。”

    “墓園？”南焉很震驚。

    宴景禹斂眸，“除了你爸和你弟，你和你媽我認識，作為十一的父親，他第一次去看他們，我一塊去很難理解？”

    南焉瓣翕，好像合理，但又覺得哪裏怪怪的。

    有種說不上來的覺。

    宴景禹也不給半點去思考的機會，一把拉過的手腕，“你去清點東西，東西別帶落下了，十一的服我來幫他穿。”

    南焉‘哦’了聲，神還有些懵。

    客廳中央擺放著的是昨天提前買好的一些祭祀品。

    確實需要重新檢查一下，這裏到墓園也有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而且還在山上，要是落下什麽，再想去買，也不方便了。

    等這邊都弄妥當了，宴景禹也抱著裹得嚴嚴實實的十一出來了。

    今天，一家三口，通以黑為主。

    上了車，還沒開上高速，十一就又睡著了。

    南焉就坐在他邊，本來宴景禹是讓做副駕駛室的，但怕十一路上會鬧脾氣，坐在旁邊好哄他一些。

    宴景禹從後視鏡中瞥了一眼，“你要是困，也睡會，到了你。”

    “不用。”南焉著窗外，神淡淡。

    可能是太久沒回來看他們了，今天又是南老太太的生辰。

    算起來，老太太都有八十的高齡了。

    要是還在的話，肯定是要大辦壽辰的。

    所以，昨晚南焉也難得失眠了，好不容易睡著後，還做了個七八糟的夢。

    夢裏，有老太太，有陶靜雲，有養父，還有弟弟南洲。

    這個夢對來說並不算多輕鬆，驚醒時，已經是滿頭大汗了，等起來衝了個澡，也睡不著了。

    索等到六點半時，才去十一。

    現在，心還是有些沉重抑的。

    像是口上著一塊特別大的石頭，怎麽也挪不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四年多都沒回來給他們掃過墓，上過香，的確不孝的。

    無論如何，南家都養一場。

    想來，南老太太和養父他們在地底下應該很寒心吧。

    養了那麽多年的孫還兒，居然是個白眼狼。

    ‘白眼狼’這三個字從腦海裏冒出來時，心還是狠狠刺痛了下。

    其實在國外的四年裏，每年清明節和中秋節以及過年這種傳統節日時，都會做一桌子中國菜，把他們那份的碗筷都擺上，然後一一敬酒。

    隻是一些祭祀的東西在國外買不到，總歸是差了點意思的。

    一路上，南焉都是睜著眼的，就靜靜著窗外，神寡淡，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宴景禹從後視鏡裏看了好幾次，都是同一個坐姿，同一個作，同一個表。

    沒有任何變化。

    他了，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麽。

    南焉是個什麽事都喜歡悶在心裏的人，有時候就算問，隻要不想說，什麽話都撬不出來。

    以前，他總覺得是個乖巧溫婉又知進退的人，再後來，他才知道，這個人其實一點也不乖，不溫順，更不知進退。

    反倒像個渾長刺了的刺蝟似的，隻要他手過來，就會被紮得鮮直流。

    其實生薄涼，過分理智，過分倔強堅毅，一旦放棄了某樣東西，會不顧一切地逃離，再想讓回頭，是難上加難。

    後半段路，十一醒了，鬧著要上廁所。

    離最近的服務站還有十分鍾的路程，南焉在旁邊哄了哄，想讓他忍一忍。

    十一兩歲左右，就把紙尿戒了，後麵就沒在用那個東西了。

    十一小臉耷拉著，看上去很委屈的樣子。

    但還是努力在忍。

    好不容易到了服務站，南焉立馬抱著下了車，但要去男廁，多是有些不方便的。

    宴景禹將人抱了過去，“我帶他過去，你在這裏等。”

    南焉點頭，看著他們父子倆過去。

    上午的綿而不辣，過淡薄的雲層，折出銀金的芒，傾斜而下。

    坐了那麽長時間的車，南焉也沒上車，幹脆站在車子旁，著的溫度。

    過了一會兒，宴景禹父子倆還沒回來，倒是來了兩個穿著黑羽絨服的小夥子過來了。

    他們笑的還算端正，像是普通打招呼搭訕似的，“你好，。”

    南焉著他倆，淡淡點頭，“你們好，有事嗎？”

    “沒有，就是……”

    其中一個男孩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們其實是出來旅遊的，路過這裏，稍微休整一下，順便買點生活資。”

    南焉瞥了眼他們倆手裏拎著的袋子，裏麵裝了不東西。

    都是吃的。

    但……

    然後呢？

    和有什麽關係，重點在哪？

    “他的意思是，方便加個聯係方式嗎？”旁邊那男的有些看不下去他這麽磨磨蹭蹭了，幹脆幫他開口問了。

    南焉有些吃驚，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宴景禹抱著十一去而複返。

    已經站在那兩名男子後了，臉暗沉，眸銳利，還泛著寒。

    “不方便。”

    冷冰冰的語氣蓋過這溫暖的日頭，讓那兩個男子不由得一。

    回頭看向宴景禹，“你是……”

    “男人。”

    那兩名男子：“……”

    南焉：“……”

    看著他手裏還抱著個屁大點的孩子，那名男子麵惋惜，說了聲‘抱歉’，便悻悻然地走了。

    空氣中靜默了幾秒，快要染上尷尬的氣氛時。

    南焉注意到他的視線在自己上肆意遊離著。

    皺眉，“這麽看我做什麽？”

    “剛剛那倆人，看著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

    所以呢？

    宴景禹哼了聲，這幸虧自己是跟來了，不然等再回去，估計都要跟別人跑了。

    見他不說話，南焉才出聲糾正，“宴景禹，還麻煩你以後注意措辭。”

    宴景禹將十一放在安全座椅上，瞥了一眼。

    “有問題？不然我說是你人？他們回信？”他板著臉反問，“還是說，你想加那個人的微信？我破壞了你的好事？”

    南焉：“……”

    是不是就有點不可理喻了？

    沒心和他吵，但被他這樣的怪氣弄得還是有些心堵的，煩躁地上了車，‘砰’的一下就把車門關上了。

    宴景禹站在外麵，涼抿。

    嗯，好像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