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景禹在醫院重癥監護室外連著守了兩天，雖然見不到南焉，卻也想在外麵陪度過這個最艱難也是最關鍵的時刻。

    靳梁已經從外地趕過來接手了有關起訴沈織月的所有事宜。

    而且效率很高，警那邊判責結果生效後，他就安排律師直接提起訴訟了。

    幾天都沒好好睡覺了，宴景禹整個人都顯得特別頹廢和狼狽，眼窩已經陷進去了，眼睛裏布滿紅，下頜已經出現青胡茬了。

    宋允兒這幾天基本每天都會來一趟。

    昨天也實在因為有個工作推不了，但忙完工作就立馬趕飛機過來了。

    一來就看到宴景禹這個狀態，把都嚇了一跳。

    摘下墨鏡和口罩，著他，遲疑問，“你……你沒事吧？”

    宴景禹輕抬眼皮，又緩慢收回，淡淡地發了個單音。

    “你這黑眼圈，和紅，可一點也不像是沒事的樣子。”皺著眉，“我前天讓你回去睡一覺，你肯定沒聽。”

    宴景禹沒說話。

    整個人都好似失了魂一樣，就坐在那，宛如一沒有生氣的軀殼。

    “焉焉怎麽樣了？我還沒去醫生那裏問。”

    “老樣子。”

    宋允兒神凝重，“我助理說，警方那邊的判責下來是吧？沈織月是故意肇事，你這邊已經向法院提起了訴訟流程。”

    也諮詢過律師，像這種案件，肇事者是達不到死刑標準的，一般在有期徒刑六年到十年左右，如果賠償積極，和認罪態度誠懇，還能獲得害者家屬的諒解，還能獲得減刑。

    當然，這後麵的說法，自然是不可能立的。

    以當時宴景禹在知道南焉被撞過程的反應來看，他恨不得把沈織月千刀萬剮，然後丟去喂狗。

    說句實在的，沈織月現在還能鮮活地在牢子裏吃飯睡覺改造，完全是法治社會救了。

    不然，以宴景禹的狠辣手段來看，耶穌和大羅神仙都救不了。

    看他一不，宋允兒無聲地歎了口氣，“都過去三四天了，你兒子……還不知道焉焉的事吧？”

    宴景禹形一僵，眼神裏的渙散慢慢褪去，凝聚兩縷很細的微。

    南焉出車禍的那天晚上九點多，閔慧都沒有收到南焉的電話和微信，以為是飛機晚點了，還發消息問了，但一直沒有回複。

    白天有關於車禍的新聞，老爺子和自然也都看到了。

    警方的通報並沒有把沈織月的名字打全，隻寫了個沈某某，但網上很多人都還是猜到了。

    閔慧知道時，除了震驚就是震驚，剩餘的也就沒有別的什麽想法了。

    不喜歡沈織月，就如同沈織月看不上一樣。

    老爺子對此深惋惜，他以前還是很滿意沈織月的，讓孫子娶的可能早在幾年前就徹底化為烏有，不複存在了。

    他現在也想通了。

    但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或是出於對沈家夫婦倆的同，他那天還打電話過去給沈董事長，詢問了下況，還想著安兩句來著。

    隻不過電話那頭的沈董事長異常的沉默，到最後的言又止和一言難盡，都融進了一聲無奈的歎氣之中。

    第二天閔慧依舊沒聯係上南焉，再加上十一一直問，糾結之下給宴景禹打了個電話。

    極給宴景禹打電話，之前就算是打了，宴景禹通常都不會接，或者說兩句就直接掛了。

    接起的那刻時，怕宴景禹不耐煩，便快速問了句關於聯係不上南焉的事。

    宴景禹滾了滾結，開口之際，就像是嗓子被刀生剌了似的，就連聲音都顯得十分頹廢。

    “出事了。”

    這些天他腦海裏都是南焉會在死亡和植人之間的選擇中徘徊，連帶著他自己都生出幾分迷茫和絕來。

    任由痛苦啃噬著自己，然後失重墜深淵中。

    竟差點忘了，十一還在家裏等著他和南焉回去。

    如果十一知道他媽咪傷了，可能永遠都見不到了，又會有多難過。

    就像當初十一手時，他安南焉一樣，如果這個時候他也倒下了，那十一又該怎麽辦？

    “你別在這裏抗著，你總不會想，等明天，後天，或者大後天，焉焉能從重癥監護裏出來了，又或者醫生說能進去看了，結果那個時候你自己倒下了。”

    宋允兒知道，他現在大概就是走死胡同開始鑽牛角尖了。

    南焉的意外對他來說是個致命的打擊。

    他一時接不了，也同時陷了短暫的迷茫和痛苦沼澤中。

    在他還沒有做出反應時，兩道頻率不一的腳步聲隨之傳來。

    宋允兒聞聲看過去，就見宴景珩攙扶著晏老爺子走了過來。

    “宴爺爺。”

    豁然起，詫異地喊了一聲。

    宴景禹聞言，遲緩地側頭看過去。

    宴景珩和晏老爺子看到他這個樣子都愣了下。

    三十幾年了，什麽時候見他這麽狼狽頹廢過啊。

    好似下一秒整個人就要碎了一般。

    包括上次南焉離開，也沒見他把自己搞這樣子過，那時候雖然神差了點，試圖用高額的工作量來麻痹自己的神經，但是至讓他們覺得，他還是個人。

    現在呢。

    晏老爺子站在那，久久沒有開口，心很複雜，更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要說之前他認識到南焉對自己這個孫子的重要，隻是片麵的認知，可現在的觀更加強烈。

    好似，那個人已經勝過宴景禹的命了。

    “現在是個什麽況了？”

    宴景珩先反應過來，目落在宋允兒上。

    宋允兒把南焉那天手後的況說了一遍，現場的氣氛瞬間就凝固嚴肅了起來。

    老爺子眼底閃過一錯愕。

    “你們來得正好，勸勸他吧，從焉焉進ICU開始，他坐在這裏基本上都沒離開過，已經有好幾天沒好好睡過覺了，再這樣下去，他撐不住的。”

    晏老爺子歎口氣，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景禹，你別這樣折磨自己，現在事還沒個定論，你不能先把事想得那麽糟糕。”

    宴景珩，“這幾天十一沒見到你們兩個，緒都不是很好，每天晚上都有鬧。”

    “他跟你們來了？”宴景禹抬手了眉心，翻湧著抑的緒問。

    老爺子，“十一現在的況哪裏經得起長途跋涉，而且，他免疫力不行，在家都要小心嗬護著。”

    “十一就要多勞您費心照看了。”

    “十一我們自會照顧，就是你，得好好照顧自己。十一也需要你。”

    宴景禹垂首，沉了好半晌，才囁喏著瓣，輕輕地應了聲，“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