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靜謐的病房裏現在縈繞的都是十一委屈和傷心的泣聲。

    他拉著南焉的手，不停地喊著‘媽咪’，試圖把南焉喊起來。

    宴景禹在旁邊輕輕拍著他的背，以示安，卻沒有出聲打斷他。

    這是十一積了一個多月的思念緒，理應在這個時候釋放出來，小孩子的緒本來就難以掌控。

    雖然進來前和他說了要忍住不哭，但宴景禹知道，以十一對南焉的依賴，是不可能忍住的。

    十一越哭越難過，好一會，都開始打起了哭嗝，宴景禹才出聲道，“好了，不哭了，媽咪看到你哭得這麽傷心，會心疼的。”

    “可是……媽咪為什麽不起來看我？爸爸，我想讓媽咪起來，想讓媽咪抱抱我，親親我，好久沒十一寶貝了。”

    宴景禹間一哽，眼眸的沉了又沉，漸漸泛起了一紅。

    他手將十一的眼淚了，輕聲道，“你媽咪太累了，現在想好好睡一覺休息休息，等休息好了，就會起來抱抱十一，親親十一了，然後再十一寶貝。”

    “那媽咪要睡多久才會起來？”

    宴景禹抿，這個問題他也回答不上來，看著南焉那張恬靜素白的臉，他閉了閉眼。

    緩聲道，“等休息夠了，自然就會醒了。”

    十一還在泣著，抓著南焉纖細瘦弱的手，“媽咪好瘦，都不起來吃飯飯的嗎？”

    從轉到普通病房開始，南焉每天都是靠打營養針為主，再由宴景禹或者護工阿姨用打的棉簽沾沾角，以此補充水分。

    本就瘦，經過這一個多月的折騰，現在顯得更瘦了，手臂上的骨十分強烈。

    宴景禹不知道該怎麽和十一解釋才好，他了他的頭，隻好岔開了話題，“好了，不哭了。你媽咪也是個哭鬼，看你哭得那麽傷心，肯定也會忍不住跟著哭的。”

    聽到這話，十一才稍稍克製住了自己的哭聲，還乖巧懂事的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好，那我不哭了。”

    中午，宴景禹帶十一在醫院外麵的餐廳吃了個飯。

    本來想著這小家夥昨晚就沒睡好覺，中午又有睡午覺的習慣，便想直接帶他回老宅的。

    但十一不肯上車，非要回醫院陪南焉。

    他隻好妥協。

    回到病房後，十一就抱著南焉的胳膊，寸步不離的守在病床邊，然後趴在南焉的上就睡著了。

    宴景禹想把他抱到沙發上睡的，但將他抱起來時，才發現他的小手抓著南焉的胳膊，小癟著，委屈的嘟囔著‘媽咪，你抱抱我，不要不理十一’。

    他頓了下，最終還是把十一放下了，給他挪了個姿勢，找了床毯子給他蓋上，就讓他睡在了南焉的邊。

    自己則在旁邊守著，怕他摔下來。

    十一這一覺睡了差不多快有三個小時了，前麵睡得還不是很安穩，宴景禹就輕輕拍著他的背安。

    後麵可能是到南焉和宴景禹都在邊，即便是在這個狹仄的空間，也睡得格外香甜。

    等他醒來時，護工阿姨正在給南焉按手腳。

    宴景禹帶他去洗了一把臉，回來後，他也有模有樣的學著護工給南焉按。

    等到七點左右，太下了山，宴景禹就準備帶著十一回去了。

    十一不舍的拉著南焉的手，可憐的抬頭看著他，“爸爸，那我明天還能來看媽咪嗎？”

    “當然可以。”

    宴景禹蹲下子，“但是，你得和爸爸做個小約定可以嗎？”

    “什麽約定？”

    “你現在還沒有好，每天還要吃藥，以後可以來看媽咪，但是不能像今天這樣，在這裏待那麽久。你看，你今天下午的藥就沒有吃，如果你媽咪醒著的話，肯定會生氣的。”

    “我們隻有把自己照顧好了，才能不讓媽咪擔心和生氣，知道嗎？”

    十一認真思考了下他這番話，道理說通了，他也就聽明白了。

    他點點頭，“好噠，那我明天吃了藥再過來看媽咪。”

    “我們十一現在四歲了，小男子漢應該會說話算話吧？”

    “會的。媽咪說過，要言而有信，說到做到。”十一很認真地揚著聲音重複著以前南焉教給他的道理和規矩。

    “爸爸，我們拉鉤。”

    宴景禹輕笑，“不用，爸爸相信我們十一能做到的。走，我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媽咪。”

    說著就將他抱了起來，“和媽咪說拜拜。”

    十一朝床上的南焉揮了揮手，“媽咪，拜拜，我和爸爸明天再來看你，你要乖乖的哦。”

    ————

    自那天後，十一每天都會去醫院看南焉，風雨無阻。

    宴景禹沒時間時，閔慧就會帶著他來。

    大部分時間都是上午來，偶爾也會下午來，一待基本都是兩個小時以上。

    進七月下旬，關於沈織月肇事的這個案子也正式開庭了。

    宴景禹為此還特意去了一趟華城，想親自聽到判決。

    在庭外見到了沈董事長和沈太太。

    南焉轉回星城後，沈董事長還親自去探過兩次，沈太太因為狀況原因一直在靜養，還是能讓人看得到他們家的誠意和愧疚的。

    雖然沈織月不是他們的親生兒，但總歸養了那麽多年，讓做出這樣的事，他們夫妻倆覺得多是有點責任的。

    那次和沈織月在牢裏決裂後，沈董事長回去就把沈織月剔除了沈家戶口之上。

    後麵再也沒去看過了。

    經過這麽長的時間，沈董事長的神氣看著還不錯。

    但沈太太就不同了，完全沒了往日的貴氣和端莊優雅了，反倒老了許多，而且還盡顯病態。

    “景禹。”咧出一抹淡淡的笑，聲音也顯得有氣無力。

    “您怎麽樣了？”

    宴景禹知道病倒了，到底是礙於沈織星的麵，他回來後，也去看過幾次。

    沈太太搖搖頭，“就那樣，也勞你掛心了。今天來，算是做個了結吧，對於，我們沈家一直問心無愧，從不虧待，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都供著。”

    甚至剛回來的那兩年裏，對的疼早就超過了小兒沈織星的了。

    總想著在外麵流落了十幾年，肯定遭了不罪，想著多彌補彌補。

    卻沒想到，又一個十幾年過去了，到頭來，他們沈家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好了，現在說這些做什麽，進去聽聽吧，等這場宣判結束後，從這裏走出去，以後的死活，就和我們沈家再無瓜葛了。”

    沈董事長幽幽一歎，打斷了沈太太的話頭。

    又看向了宴景禹，言又止，心卻很複雜。

    “二位，還是以保重為主，為了那種薄寡義的白眼狼傷心難過，不值得。真正的月月……肯定會回到你們邊的。”

    宴景禹知道他這副掙紮又痛苦的表，簡單的寬了幾句，淡淡道，“進去吧。”

    沈董事長點點頭，扶著沈太太走了進去。

    其實沈織月的狼心狗肺是給了他們不的打擊，但更讓他們痛心的是，他們的兒走失快三十年了，到現在都沒找到。

    如果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生活得很好還好說，可要是……

    去世了呢？

    這個想法縈繞在心頭時，就宛如是萬蟻噬心，既痛苦又窒息，他都不敢繼續往下想，更不敢把這個猜測告訴自己老婆。

    他知道，現在能讓他老婆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可以在有生之年等到自己親生兒回來了。

    所以，也在努力堅持，努力讓自己養好，為的就是以後親生兒回來時，不會為的差而到難過，更不用擔心自己那副會維持不了多久，陪不了剛回來的兒。

    進去後，法們上來就正式開庭了，原告席位上坐著的是宴景禹請的律師，而他坐在旁聽席的第一排。

    很快，被告沈織月被帶上來。

    手腳都被銬著，上是一件非常紮眼的橙馬甲，原本秀麗順的一頭烏黑長發也已經被剪了中規中矩的齊短發，加上那張慘白的臉，和落魄的穿著，顯得整個人都老氣了許多。

    視線很隨意又很淡地往觀眾席裏掃了一眼。

    沈織月是公眾人，所以，這場司並不是公開式的，所以旁聽席上的人也是寥寥無幾。

    宋允兒的名氣大，沒辦法直接現在庭審現場，就讓的助理和另外一名工作人員過來聽了。

    其次就隻有沈董事長夫婦和宴景禹和靳梁了。

    看到沈董事長夫婦時，抿了，很快就移開了視線，在看到臉沉駭人，目淩厲又裹著風暴的宴景禹時，微微一愣。

    麵上的緒稍稍有了波瀾。

    最後隻能咬牙收回了視線，坐在了椅子上，警將手銬解開一邊，銬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