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兩天，許菁都沒有醒。

    特別沒良心，特別貪睡。

    無論梁宸如何喚，都無的充耳不聞。

    隻是一個會躺著.息的洋娃娃。

    就連他暴躁的控製不住緒的罵，罵為什麽要這麽殘忍，罵怎麽可以這麽膽小懦弱，甚至把房間裏的東西都砸個碎，也不管不顧著的睡著，要把自己縱容到無底的深淵去。

    醫生說，病人或許是有意識的，但選擇了逃避，可能是不想醒來麵對現實。

    許菁的懦弱，卻可以輕而易舉的為別人的痛苦。

    再過一天不醒來，就徹底醒不來了。

    房間裏全是玻璃和瓷的碎片，縉雲進來的時候，完全沒有下腳的地方了。

    宸爺不似平常的從容，眼睛很紅，寬闊的脊背微不可查的抖著，嚇得縉雲大氣不敢出。

    他從來沒見過宸爺這麽失控和無措的模樣。

    縉雲恨不得上去捅這沒良心的人一刀，說不定這樣能把疼醒……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縉雲還是開口，“宸爺，您已經三天沒回深城了，那邊需要您理的公事很多，再不回去的話……”

    不知道梁宸有沒有聽到他說話，紅著眼眶越過縉雲，徑直離開了房間。

    縉雲微微歎了口氣，病床上的人依舊無於衷啊。

    “許小姐，如果你不在乎宸爺，一開始就不要糾纏宸爺啊，現在宸爺淪陷了，你反倒睡得真香，不是個東西的……”

    呢喃的話也不知道能被誰聽見。

    縉雲蹲下收拾房間裏的殘渣。

    這會兒不知道宸爺能去哪……

    ——

    梁宸站在走廊盡頭的臺，不見喜怒的凝著不遠的某個地方。

    馬路對麵是一棵棵高聳雲的樹，在空中散布著如若雪花一般的白飛絮，黑沉沉的天空下仿佛一片迷蒙飛雪，分明如今已經臨近夏季。

    也是在這個季節，他在醫院裏遇見了許菁。

    那時候滿眼的憔悴和疲憊。

    依舊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笑著說，“你的眼睛的確是和常人有些不一樣，不過也沒什麽吧，藍和黃的異瞳眼睛很漂亮，是很獨一無二的存在呢。”

    獨一無二的存在。

    還不是被你拋棄了？

    梁宸譏嘲的扯了下角。

    轉離開的時候，聽到走廊裏的一個人喜極而泣的跪在地上和對麵的老人說，“媽，爸他醒過來了，他真的醒過來了，醫生說手的功率隻有萬分之一，萬分之一的概率發生在我們上了，整個醫院的醫生都在說這是一個奇跡，爸爸，他舍不得離開我們的……”

    對麵的老人先是不可置信，然後捂住無聲的落下眼淚。

    繼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天空的方向磕頭，“謝謝老天爺，謝謝明臺山的菩薩，謝謝老天爺……明臺山的菩薩顯靈了，謝謝菩薩……”

    一遍遍的叩頭，眼淚順著縱橫的皺紋緩緩流下。

    但卻是笑著的。

    “媽，您快別跪下來，您去明臺山祈福，從山腳磕到山頂，醫生說要是再不保護好膝蓋，您的膝蓋就廢了……”

    “哎。”老人著眼淚緩緩的站起。

    母倆正要去謝醫生的時候，麵前忽然站了一個男人。

    男人影高大，氣場得人不上氣。

    那雙異的瞳孔十分令人心驚。

    “你，你……”母倆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麵前的男人忽然開口，像在沙漠中行走了很久的人，嗓音很啞，“你們剛才說明臺山，那是什麽地方。”

    母倆相視一眼，老人家回，“明臺山供奉著我們這最顯靈的菩薩，我們這的人都信這個，但凡誰家有病人了或者孩子不舒服了，去求求就顯靈了，我老頭子心梗忽然倒地不起了，醫院裏的醫生都說就算手也救不活，可是現在手居然功了，我老頭子福大命大，肯定是明臺山的菩薩保佑的……”

    梁宸聽到這些話，抿了抿沒有說話，轉離開了。

    母倆都覺得有些奇怪，但沒敢久留。

    實在是這個男人上有著和常人不同的氣場。

    很讓人心驚。

    ——

    梁宸來到明臺山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即便如此，明臺山的人依舊不，大多是來燒香祈福的。

    縉雲按照吩咐，用最快的時間把明臺山清場了。

    整個山頭在一個小時之空起來。

    他不知道宸爺打算做什麽，因為像他們這樣刀尖的人，無論如何都不信神佛的，要不然哪還能心無旁騖的殺人啊，這不是搞笑嗎。

    可讓他眼珠子瞪出來的是，他最引以為傲最無比敬仰的男人，屈下膝蓋，就這樣跪了下去。

    這輩子，梁宸沒跪過任何人。

    就連曾經讓他仰視的人，也都已經在五年前被他親手解決掉了。

    而如今，他虔誠的閉上眼睛跪下，然後叩首。

    筆的西裝上染上了塵埃。

    縉雲不可置信的走上前，“宸爺！”

    “你先回去吧。”梁宸起的時候吩咐。

    “宸爺，您這是幹什麽……”

    縉雲的眼睛酸了。

    梁宸沒有回答他，走上一個臺階之後，又重新跪下叩首。

    他這輩子不信命，不信神佛，信人定勝天。

    可現在他想要他的人醒過來，無論做什麽都行。

    如果是他前半生作惡太多，那就把報應全落在他上，讓他下十八層地獄，讓他不得超生，就是別報應在許菁上，他舍不得。

    站在這裏可以看到石階盡頭煙火鼎盛的寺廟。

    而要從這裏上去，要怕三座小山頭，每個小山頭有一百零八道石階。

    一百零八道石階其實是十和九十八的和。所謂的十，就是指“十纏”，無慚、無愧、嫉、慳、悔、眠、掉舉、惛沈、忿、覆；九十八則代表“九十八結”，它是三界的八十八迷和十修。

    合在一起，就是“百八煩惱”，登上這些石階祈福，就會心想事。

    每年都有不祈福的人就這樣從一道石階一道石階的跪下祈福。

    這樣才能讓菩薩到祈福著的虔誠。

    縉雲就這樣看著宸爺一步一個階梯的叩首，心裏揪得難，再也沒忍住攥住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