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嶢酒量不錯,一瓶茅臺見底,也沒見他臉有什麽異樣。
除了,非要鬧著去四明山頂看星星。
陳桑看他就像個小孩,拗不過他,幹脆接過他手裏的鑰匙,換開車帶他去四明山。
冬天夜晚的山頂冷得出奇,兩三百米的海拔,呼嘯的寒風獵獵作響。
起初在車裏有暖氣時還不覺得,一下車,人瞬間凍了個冰。
陳桑擔心會凍冒,拘著霍嶢沒讓他下車,開了全景天窗,調低座椅後,兩人躺在車上一塊看星星。
月亮嚼碎了星河,漫天星閃爍,仰麵著有種手可得的既視,但一手,才發現天空距離自己是那麽遠。
陳桑已經很久沒像現在這樣,好好看過星星了。
記得以前小時候,江珍荷會在夏天帶著自己回外婆家過暑假。
外婆家在鄉下,不比城市那般絢麗繁華,夏天還會停電。
晚上熱得實在睡不著,外婆就會拿著一張大大的草席鋪在臺上,幾個人枕著枕頭睡在草席上,仰頭是漫天的星辰,耳邊是蟬鳴的聒噪。
陳桑就在江珍荷和外婆的閑話聲中,慢慢陷香甜的睡眠。
如今時代的發展日新月異,外婆家所在的鄉下再也不會出現夏天停電的事,而外婆也在十年前的一個晚上,於睡夢中離世。
陳桑看著頭頂的這片星空,恍然間就想到了自己再也回不去的年。
“陳桑,跟我回家好不好?”
旁突然傳來一陣絮叨聲。
霍嶢已經陷酣眠,邊嘟囔著說著醉話。
陳桑微微偏頭,昏暗中影浮,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剛好可以看到霍嶢高的鼻梁和致的線弧度。
他的側臉廓利落分明,抿的模樣矜貴淡然,有種說不出的俊逸。
有那麽一瞬間,陳桑突然覺得其實上帝是公平的。
在給關上一扇門的同時,還給開了一扇窗。
霍嶢的出現,就像是對過去二十四年不完人生的最好救贖。
即便如今,暫時還不清楚跟霍嶢的未來會走到哪一步。
也不確定,他們最後會不會因為爭吵或憾而分手。
但陳桑唯一心裏能確定的是,在這一刻,隻想地抓住他的手,跟他一步一步地、一起勇敢地走下去。
……
前一天從山頂看完星星回來時,已是淩晨兩點。
第二天上午,陳桑毫無意外地起晚了。
陳桑匆匆忙忙趕去上班,一開始還擔心被人問起遲到的緣由,等到了公司後,才發現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加薪的事給吸引走了。
“昨晚霍總不知道到了什麽好事,突然宣布給公司全員工加薪。天吶,我這是遇到什麽神仙老板了!”
“再也不覺得每天上班是來賺窩囊費了,有這種隔三岔五就給加工資的老板,就跟中了彩票一樣驚喜!”
“一下加了五千塊的工資哈哈哈,我終於有錢去看演唱會了!”
……
陳桑的工資是這裏頭加的最高的,在原來的基礎上,足足翻了兩倍。
這其中,還不包括年終獎和績效獎金。
不過就像霍嶢說的那樣,在全員漲薪的大環境下,為霍嶢的機要書,差一步就是首席,加這個工資並不顯得多麽惹眼。
漲薪歸漲薪,陳桑的日常工作還是得照做。
將底下項目組送到手裏的文件檢閱一番後,敲門進霍嶢辦公室讓他簽字。
進去時,霍嶢正在打國電話。
一口流利的英語,標準地道的倫敦腔,清冽的音調有種富含磁的金屬質,聽著格外迷人。
陳桑準備將文件放在他辦公桌上之後就走,轉時卻被他突然拉住手腕。
他打電話的同時一邊翻看文件,電話掛斷,他正好將手頭的這份文件翻閱完畢,拿出黑簽字筆在合同上簽字。
“怎麽不多睡會再來上班?”
“遲到總歸不太好。”陳桑道,“你還說呢,早上是不是你把我鬧鍾給停了?”
霍嶢簽完字,抬頭看:“想讓你多睡會還不行?你的老板都沒讓你這麽費心費力地賣命,你急什麽?”
他調出個電腦界麵,讓陳桑選輛車,清一是百萬打底的豪車。
“這幾款都適合生開,看看喜歡哪輛?”
“你不準備再接送我?”
霍嶢輕挑下眉,角漾起弧度:“送。不過你手邊要是有輛車,總歸以後出行方便點。”
這幾天兩人同住一塊,上下班都由霍嶢這位專職司機全程接送。
饒是今天霍嶢先一步起過來上班,但還是細致地將早餐放在床頭,並在樓下安排了負責接送的司機。
但沒車和車子放在車庫落灰,終究是兩碼事。
陳桑:“你現在就給我送錢送車,以後怕不是還要送樓送房?”
霍嶢:“之前我們住的那棟別墅,還有另外我名下的幾套房產,以及你現在住的那套租房,我已經買下,並安排了專人過戶到你名下。現在應該還在辦手續,到時候你記得簽個字就行。”
陳桑:“真不用。霍嶢,我們倆是在談,但你這麽做,會讓我覺……”
霍嶢:“覺什麽?”
陳桑:“覺我像是在被你包養。”
霍嶢故意拖著腔調,悶聲低笑:“難道不是我每晚可憐兮兮地敲你房門,上門求收留。要是這麽說,豈不是更像你在包養我?”
他的嗓音低沉磁,說出的每個字都像是將其纏繞在舌尖反複描摹過一番,“陳桑,你不用怕接這些會讓自己覺得有負擔。我你,所以想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這很正常。隻是過程中,一方對於另一方的饋贈。”
“而這,也是我表達意的一種方式。”
“我希你毫無負擔地過日子,做個無憂無慮的孩。”
……
霍嶢那雙迷人的桃花眼裏,醞釀出令人沉溺的溫,嗓音卻雲淡風輕。
有那麽一瞬間,陳桑覺得自己何其有幸。
在一灘稀碎的生活中,遇到一個正當年紀的霍嶢。
他將玫瑰藏於後,風起花落。
從此鮮花贈,也贈,縱馬踏花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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