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議論駱夫人了，這是對人家的不敬，若是被聽到，小心冒犯了貴人，割了你的舌頭。”

於忠一方面曉之以理，另一方面直接上了恐懼和威脅。

因為他知道，對於這些目不識丁的村民們來說，最好的法子就是恐嚇。

而這法子也確實好使，當下這兩個村民就啥話都不敢說了。

“裡正叔，這麼好的飯菜，咱啥時候能筷子啊？”

“看把你給出息的？咱不得等楊三叔過來？”

話音剛落，楊華忠就回了屋子，那是春風滿面，心大悅啊！

因為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家了！

……

隔天一早，雪依舊在下，但是並不影響楊若晴一行的出行。

因為從驛站往長坪村方向的道上，即便下了一宿，都沒有落下多積雪。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有源源不斷的村民們守在路邊通宵的鏟雪。

他們在道邊搭起了簡易的草棚子，草棚子裡生了火盆子，火盆子上面掛了吊鍋，吊鍋裡源源不斷的燒熱水熬熱粥。

了了就舀一碗吃，補充能量，烤火還能暖和手腳。

歇息半個時辰就去鏟一個時辰。

鏟一個時辰又回來歇息半個時辰。

如此反覆，從白天到黑夜，不鏟雪的時候大家夥兒就圍著火盆子烤火拉家常，還能打個盹兒。

等到天亮了，道路邊本就沒有機會出現積雪，而同時，家裡的婆娘還燒了熱飯熱菜送來路邊，而這時，他們便將昨夜結算的工錢塞給婆娘。

婆娘拿了錢，藏在裳兜裡收著，帶著一幫孩子屁顛著回家去了，孩子們一路上都在跟娘喊著他過年要買炮仗，過年要買頭花……

當娘的就一路點頭：“好好好。”

“買買買。”

“都買都買，一個不落。”

“……”

聲音被風傳回道邊正在鏟雪的男人們的耳中，漢子凍得通紅的臉上也出了自信的笑容。

往凍得有點發僵的手掌裡吐了口唾沫，了，接著賣力的揮起鏟子！

也正因為這些村民們駐扎在道邊，不僅為楊若晴他們的車隊回鄉平了積雪，同時，也在沿途為他們提供了便利。

不說別的，就說熱水這塊。

那是每隔幾裡地就能看到一窩棚，裡面是鏟雪的村民。

而當看到東家一行往這邊來，村民們紛紛放下鏟子奔迎了上來。

每當這時，楊華忠總會下車來跟這些村民們嘮幾句，謝下大家的幫助。

自己這邊出錢，對方出力，出錢的也需要尊重出力的，不能真的因為給了別人錢，就買斷了別人的尊嚴似的。

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為了幾個子兒連命都不要。

人家願意出來在這樣惡劣的天氣出來賺這個辛苦錢，是互惠互助。

“我真擔心咱爹再這麼一路親民下去，咱要後半夜才能到家。”

車廂裡，楊若晴看著窩棚前輩一幫村民簇擁在中間的楊華忠，忍不住跟旁的小花吐槽。

小花抿著笑，說：“這趟在榆錢村，爹跟於忠叔他們也是打一幫，就差沒拜把子了。”

楊若晴說：“這就是咱爹的子，生養在這片土地上，天生就是跟這些莊戶人家容易親近。”

“在京城，錦玉食的生活，恐怕他還不如在這裡過的自在。”

這話許是勾起了小花的回憶，臉上出幾分慨來：“還真的是，在京城，我和大安也勸爹有事沒事去街上轉轉，護城河那帶每天早上很熱鬧的，有很多同齡的老漢們在那邊逗鳥啊，遛彎啊，下棋啊，侃大山啊……”

“可咱爹，去了兩次就不想去了！說是就不是那個味兒，說不到一塊兒去，不如在院子裡種種菜，養養鴨魚來得自在！”

楊若晴和小花的擔憂，其實多余了。

因為事實證明，楊華忠心裡有譜。

即便他好幾次中途下車去跟那些鏟雪的村民們打招呼，但是，他心裡歸心似箭，那種想要回家的迫切，一點兒不比其他人。

當馬車到了海縣城，楊華忠看到這悉的街景，眼眶都潤了。

“我又回來了！”

楊華忠口中喃喃著。

孫氏開車窗看著外面的街景，對縣城是非常陌生的，因為來縣城的次數屈指可數。

這種屈指可數並不是指一年中，而是指孫氏長這麼大……

所以孫氏看到縣城的街景，沒什麼大不了，但因為這是老家所在的縣城，所以眼中多也是帶著幾分親切。

“爹，不？要不我們去天香樓吃晌午飯？”楊若晴來到馬車外面，問後面馬車上的楊華忠。

楊華忠卻連連擺手：“待會路邊買幾張餅裹著油條對付對付得了，徑直回家吧！”

“好嘞！”

楊若晴回了車廂，對旁的孫氏和小花說：“我已經派人回去傳信去了，朵兒他們應該也過來了咱回去吃也好，熱飯熱菜的。”

當馬車來到了清水鎮。

這回，悉的街景湧進楊華忠和孫氏的嚴重，兩口子的眼睛一起潤了。

“還是這裡好啊，”孫氏輕聲呢喃。

“看啥攤鋪都覺著親切，耳朵邊都是家裡話。”

孫氏又說。

對於孫氏的這種心，楊若晴和小花都深。

楊若晴笑著說：“近鄉怯，甭管走到哪裡，心中最好的地方始終是自己土生土長的老家！”

孫氏連連點頭，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只是說不出來。

小花也微笑著看著車窗外，但是眼底卻掠過一若有若無的惆悵。

如果可以選，也希不去京城，留在土生土長的長坪村。

閑暇的時候就來鎮上趕個集啥的，日子過得輕松愜意。

雖然是小鎮，遠不能跟京城的繁華相提並論，可是，即便京城置辦了房產和鋪子，卻始終有種遊離在外的割裂。

尤其是聽到周圍那些腔的口音，小花就更加不適應。

可是，爹和娘不適應京城的生活，可以有選擇，可以今年去，明年不去，或是上半年去了，下半年就回來，這都是可以的。

但是對於小花自己來說，卻沒有得選擇。

因為的丈夫在京城當差，的兒子也在京城念書。

必須要跟過去相夫教子。

不跟的話，也不會有人勉強，但是自己會不放心，所以，來年，還是要離開這片悉的家鄉土地，遠走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