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55章

楊若晴每樣菜都嘗了兩三塊，這兩三塊下來，匯聚在一塊兒，那可就是非常實在的份量了。

尤其是這些菜大多是辣口，那就更的對楊若晴的胃口。

比如說，蘿卜燒牛裡面的蘿卜，在楊若晴看來，那可真是把牛的華全都吸收了，一塊厚厚的白蘿卜咬下去，味得楊若晴都要升仙了……

這麼好吃的菜，照理說三碗白米飯那是隨便旋的，但是，楊若晴卻並沒有。

越是好吃的菜，飯越不能多吃，撐死了一百克白米飯，不能再多了。

“我吃飽了，你們接著吃，慢慢吃，”楊若晴拿著自己的空碗筷站起，跟眾人那招呼著。

“晴兒你怎這麼快就吃飽了？再多吃幾口啊？”

“我已經吃飽啦，你們多吃點，我去灶房劃米湯鍋。”

“米湯鍋好，待會我也去喝一碗。”

“好啊，待會都來喝米湯鍋溜兒……”

米湯劃鍋，是眠牛山這一帶能夠跟丸子餅齊名的家鄉特。

粘稠得如同牛般的米湯，跟柴火灶大鐵鍋裡燒得金黃脆香的指頭厚的鍋浸泡在一起，那種醇厚綿長的口，滋養了世世代代的父老鄉親。

在外的遊子，每每會回憶起家鄉，腦海裡都會忍不住想起母親熬的那一鍋米湯鍋。

想起每一次親戚朋友的聚餐，大家人手捧一碗邊吃邊喝。

如果配上家裡自己醃製的鹹沫雪裡蕻菜，那真的是一絕！

灶房裡，楊若晴正在專心致志的劃著米湯鍋，不一會兒，大安就過來了。

“怎？你也吃飽了？”

“姐，我惦記著米湯鍋，想要舀一碗。”

“好嘞！”

楊若晴知道大安的飯量一直都不是很大，於是沒有強行賴他再吃一碗大米飯，而說給他舀了大半碗米湯泡鍋。

大安也沒有回飯堂裡去，端著碗坐到了灶膛口的滾條石上。

看到堂堂的狀元郎回到家裡是如此的接地氣，楊若晴眼底都是暖意。

弟弟不管走多遠，爬多高，都不忘本，不忘初心。

“好吃嗎大安？”楊若晴覺自己這話問的有點多余，因為看大安的樣子，就能看出來這碗米湯鍋應該是很對他胃口的。

大安抬起頭，吃到眼神都有點迷離了。

“當然好吃，讓我沉醉。”

楊若晴莞爾。

剛好這當口峰兒也進來了，“大姑，我也想吃米湯鍋！”

“好嘞！大姑給你舀。”

小花跟進了灶房，看到大安和峰兒父子倆人手一碗米湯鍋，也笑了。

“他們父子倆啊，在京城的時候就惦記這一口。”

“我說柴火灶咱宅子裡也有啊，大米也有啊，可是我燒出來的米湯鍋，他們怎吃都怎說不對胃口。”

“就算後來咱爹娘過去了，娘燒的米湯鍋，他們雖然也吃，卻還是說差了那麼點火候，不是那種記憶中的覺。”

“可是昨夜回來，還有今個，這家裡的米湯鍋端起來就說是那個味兒了！”

小花說到最後，捂著笑。

楊若晴也笑，但跟小花不同的是，小花或許還是沒能明白這父子倆否定米湯鍋背後真正的涵義，但楊若晴卻懂。

即使京城有灶臺，有米，甚至還有更好的米，但是，煮出來的米湯鍋卻不是記憶裡的味道。

記憶裡真正的味道，必須要是故鄉的土搭的灶臺，村子後面山上生長的茅柴，村前村後田地裡長出來的稻谷，再用這一方滋養鄉親們的水來熬煮……

如此煮出來的米湯鍋，才是正宗的，記憶中的味道。

不僅僅是米湯鍋的味道，更是家鄉的味道。

這不僅僅是味蕾上的，更是一種神世界的，每一個在外漂泊的遊子，一碗熱騰騰香噴噴的米湯鍋，滋養疲憊的心。

突然，大安對峰兒說：“你前幾日跟我說，最近回家歸途頗有悟。”

“怎麼樣？有沒有信心即興來首詩？”

正在埋頭喝米湯的峰兒聽到父親的問，抬起頭。

小年眨了眨明亮的雙眸，認真思考了下，點頭：“好，我稍稍醞釀。”

小花睜大眼：“啊？當真要現場作詩啊？”

峰兒沒理會小花，因為他已瞇起眼，心中應該在醞釀緒。

楊若晴則是眼睛發，屏住呼吸，用期待的眼神著峰兒。

小朵剛好也來了灶房，聽到峰兒要現場即興作詩，當下便激的轉跑回飯堂去，“大安要考察峰兒，峰兒要即興作詩啦！”

這下，大家夥兒全都起往圓形玻璃拱門這邊來，楊華忠和羅鐵匠倆甚至還進了灶房。

大家夥兒都笑瞇瞇的著，楊華忠看樣子還想給峰兒鼓勵，楊若晴轉過，朝後這一群圍觀者做了個‘噓’的手勢。

這裡的人，除了大安和峰兒是念書人，其他人，就算楊若晴都不能算是真正的念書人。

至於楊若晴之外的其他人裡面，楊華忠的文化程度是最高的，但那也僅限於會寫自己的名字，認識幾百個字罷了。

再剩下的人，清一目不識丁的文盲啊！

可這會子，這一大群文盲全都擁來了灶房看峰兒作詩……

額，作詩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可不是瓦市口看人耍猴戲呢！

好在他們都有眼力勁，看到楊若晴朝他們做手勢，一個個立馬都屏住了呼吸不做聲，站在原地也盡量不挪步子，不製造半點響去驚擾峰兒。

至於孫氏和小花，這婆媳倆更是期待又張的著場地中間，那個手裡捧著米湯泡鍋的小年。

峰兒沉了片刻，抬起頭，睜開眼，目略微有點迷離，明明看著灶房裡某個方向，又好像過那牆壁看向了遠方……

非常好聽的年的聲音，帶著些微抑揚頓挫的緒，念出了他心中的篇章：“縱使他鄉當頭月，不及故鄉一盞燈。縱使他鄉千杯酒，不抵故鄉一碗粥。”

一首詩做完，灶房裡雀無聲。

除了大安，其他人都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孫氏像誇，這是一種習慣的誇，可是，看到眾人都這副樣子，也把那些誇讚的話語強行按捺的嚨裡。

因為不知道大孫子做的這首詩到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