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24章

“晴兒，你之前不是派人過來安排好了嗎？照理說，那汪大夫啥的，應該在這裡等著才對，怎不見人呢？

楊若晴耐心解釋說：“之前一整天汪大夫都跟王掌櫃一塊兒在醫館候著的。”

“咱這不是的晚麼，黑才進城。”

“在咱進城的一炷香功夫前，汪大夫家派人來醫館找他，說他家剛出生的小兒不吃，還啼哭不止，所以汪大夫就臨時空回了趟家。”

待會如果汪大夫還沒過來，王掌櫃就會派藥徒去汪大夫家裡催。

楊華忠明白了，說：“原來這樣，那就可以理解了。”

而床邊正在給駱鐵匠的王翠蓮這時卻轉過臉來，問楊若晴：“汪大夫家的小兒才剛出生啊？那他豈不是很年輕麼？”

楊若晴的目又移到王翠蓮的上。

大媽這句‘很年輕’，楊若晴懂的意思。

這是在擔憂汪大夫太年輕了，沒有啥經驗呢！

這也不能怪王翠蓮，大夫這個行當，在大家夥兒的心中，那是越老的大夫越有實力。

不為啥，就為對方年紀帶來的行醫經驗的積累，各種試錯率的累積，所謂見多識廣，方方面面的問題遇到的，肯定比年輕大夫要多，所以更讓患者以及患者家屬覺踏實，放心將命到對方手裡，讓他去治……

“大媽，咱既然來了這裡，就要信任醫館，信任大夫。”楊若晴又說。

王翠蓮點頭。

楊華忠也說：“這倒也是，就好比咱棠伢子帶病打仗，年輕輕輕的大將軍，比那些所謂的老將軍厲害多了！”

楊華忠這個比方打的，正中楊若晴的心坎。

於是笑著接過楊華忠的話茬，道：“有些老將軍他自是把年紀熬上來了，不代表他在運籌帷幄這塊就一定比年輕人厲害，有些事看天賦，有些人他是從年輕就一路平庸過來，當將領是這樣，做大夫也是如此的！”

既然楊若晴和楊華忠都這樣說，也都選擇信任醫館，王翠蓮心裡的顧慮也就打消了。

“你大伯喝完了水，這也不曉得啥時候能醒……”

“哎……”

一聲歎息，隨著王翠蓮剛落下去的話音。

這是駱鐵匠在歎息。

幾人打住聊天，齊齊圍攏到病床邊，果真看到駱鐵匠緩緩睜開了眼。

他眼珠兒緩緩轉著，從屋頂轉到四面牆壁，牆角，最後視線緩緩收回，落到床邊的楊若晴他們上。

“哎！”

又是一聲歎息，駱鐵匠無奈的笑了笑。

“你們啊……到底還是把我給弄出來了！這不是折騰錢，也折騰大家夥兒嘛！”

楊若晴只是笑，不說話。

因為為了把駱鐵匠弄出來，可是悄悄給他喝了加了昏睡藥的糖水哦。

王翠蓮也是笑而不語。

為啥呢？

藥水是晴兒調配的，但卻是來親手喂的，有點心虛啊。

於是，這開口說話的人就到了楊華忠。

“鐵匠哥，這大冷天的，哪個都不想折騰，可你這況……不來不行了！”

“哎，我在家裡慢慢調養，需要一點時日嘛……你們這急子喲！”

“鐵匠哥，你都咳了好幾回了，翠蓮嫂子，還有晴兒，提心吊膽的都睡不好吃不好！”

“你就別耽誤功夫去慢慢恢復了，來趟醫館，咱一本正經的治，磨刀不誤砍柴工！”

駱鐵匠搖搖頭，“算了算了，人都被你們帶過來了，我說啥也沒用了。”

“既然來了，那就治吧！”

大家相視一笑，都放下心來。

“但我敢打包票，我自個的況我清楚，說白了還是老病，慢病，”駱鐵匠又說。

“回頭大夫來了，保準也是這麼說的，你們別不信！”

王翠蓮說：“我們信，從大夫裡說出來，我們就算折騰，也能買個放心。”

楊華忠和楊若晴都點頭，“對，買個放心，也值當的。”

說話的當口，王掌櫃去而複返，並帶過來兩個人。

你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形消瘦，留著淡淡的胡須，面龐白淨，頭上戴著一隻四方帽子，穿著青長棉袍，看著像個念書人。

在中年男人後，跟著一個抱著大藥箱的藥徒。

沒有懸念了，中年男人應該就是汪大夫。

而且，王掌櫃帶著人進門後，就開始為雙方引薦開了。

“在下汪涵，見過駱夫人，諸位太爺，老夫人，在下有禮了！”

汪涵朝眾人作揖。

楊華忠和王翠蓮他們都客客氣氣的笑著回應，駱鐵匠還掙扎著從病床上坐起。

“汪大夫甭客氣。”

楊若晴則淡淡一笑，對汪涵說：“那這番，就有勞汪大夫費心了。”

汪涵重新面向楊若晴，不敢直視，微微垂眼恭敬道：“駱夫人客氣，在下分之事。”

楊若晴點點頭，側讓開，“那就請吧！”

汪涵頷首，徑直上前來到駱鐵匠床邊，準備開始他的診斷。

駱鐵匠還有點寵若驚，朝楊若晴這邊張，“這、這就開始啦？”

楊若晴有點莞爾，心說大伯這可真是質樸得可呀。

咱奔這裡來不就是為了治病麼，您老差點把心肝肺都咳出來呢！

這還不開始？等啥？還要啥儀式麼？

“嗯，汪大夫自由安排，大伯你全力配合就好了。”

“啊？哦……”

汪涵將駱鐵匠的反應納眼底，微微一笑說：“太爺放輕松，莫要張，且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好，你問。”

盡管在先前趕往病房的路上，汪涵就已經跟王掌櫃那裡大概了解了駱鐵匠的病癥，但是醫者必須要親力親為，跟患者的直面通是最不能缺的一個重要環節。

必須要親耳聽到患者說出自己的，方才參考判斷。

汪涵站在床邊，跟駱鐵匠像聊天拉家常那般聊了起來。

在旁人看來，這不像是在詢問病，而是在聊駱鐵匠平時的日常生活。

比如，都喜歡吃些什麼樣的菜啊，什麼口味啊，每天大概都什麼時辰吃飯，食量如何，酒量怎樣？煙兇不兇？

啥時候咳嗽，每天乾些什麼樣的活？

四季添件裳怎樣？怕不怕冷？怕不怕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