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14章

楊若晴扶著老孫頭往鋪子那邊去，照顧他躺下，又拿起旁邊的被子給嘎公蓋好。

桌上的油燈，楊若晴將線調到了適合睡覺的亮度。

老孫頭突然睜開眼，抬起頭對楊若晴說：“還是調亮一點吧，不用顧及我，亮一點你也好看著點你大舅媽。”

楊若晴卻說：“嘎公放心，哪怕還調暗一些，都不影響我視。”

“嘎公你安心睡一會兒吧，養養神。”

老孫頭這才重新躺下，原本說著不困不困的老漢，腦袋才剛挨著枕頭，就打起了呼嚕……

嘎公真是太辛苦了。

爹，娘，大舅，二嫂，表妹，還有黃他們又何嘗不是呢？

大舅媽的事，可謂是牽著大家的心。

楊若晴重回床邊，檢查了下大孫氏的況，大孫氏還是跟先前沒什麼兩樣，依舊是沉沉的睡著。

楊若晴將兩手指頭並攏按到大孫氏的脖子一側，了下的脈象和呼吸……

實話說，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好轉跡象，脈象和呼吸依舊深沉，整個人好像陷了永無止境的沉睡中……

楊若晴坐回了火桶裡，整個人也蹲坐了下去，上蓋著舊棉襖，一眨不眨的盯著床上陷了沉思。

原本是不困的，可不知怎麼回事，在炭火的烘烤下眼皮子一點點的發沉，最後連自己打瞌睡都不知曉。

卻做了一個夢。

夢裡，來到一個農舍跟前。

站在農舍的籬笆門外面，看到農舍裡面晾曬著裳，還有好幾個小孩子在奔跑做遊戲。

這農家小院的布局，很悉，就像是孫家孫家老屋子的構造。

楊若晴心裡有個聲音，好像在召喚進屋。

於是推開院子的籬笆門進去了，那幾個小孩子看到進來，都被嚇到了，一個個四散跑開。

有一個小孩跑的慢一些，被地上一個東西絆倒。

楊若晴詫異，原本還想過去扶一下，說：“小妹妹別怕，我不是壞人……”

結果那個被絆倒的小孩子就地一滾，原本穿著紅花小襖子綠子頭扎羊角辮的，滾地後竟然化一隻灰卷的四五個月大的小狗，夾著尾嗷嗚著慌忙跑開了。

楊若晴出的手僵在那裡，看著眼前這突變的一幕，傻眼了。

這什麼況？

明明是小孩子，怎麼倒地就化小狗了呢？

還有，那是正宗的小狗嗎？怎麼看著模樣有點像狐貍呢？

“你吃快點，吃完了趕走！”

面前茅草蓋頂的土坯房裡傳來老婦人的催促聲，那聲音傳到楊若晴的耳中，讓打了個激靈。

嘎婆？

這不是嘎婆的聲音嗎？

多年沒聽到了，陌生，又悉，是嘎婆的聲音！

楊若晴顧不上去思考那個奇怪的小孩，抬就往堂屋裡去。

剛進堂屋，眼前的一幕再次讓震驚在原地！

只見簡陋的堂屋裡，那張破舊到掉了漆的八仙桌旁，穿著黑棉襖，腦袋後面盤著發髻，手裡拄著一拐杖的嘎婆正黑著臉瞪著坐在桌子另一邊的人。

嘎婆不僅裡在催促著對方，手裡拄著的拐杖也配合著，時不時的往地上用力敲幾下。

而坐在對面的人，竟然是大孫氏！

大孫氏的手裡端著一隻大海碗，海碗裡面是滿滿一碗金燦燦的蛋炒飯。

面前的桌上還放著兩碗小鹹菜，一碗霉豆腐。

不管是這香香臭臭能勾起人食的霉豆腐，還是大孫氏碗裡那碗明明是蛋炒飯，卻看不見一塊蛋，可是每一粒米飯卻又完全被蛋包裹的特殊蛋炒飯，楊若晴的眼眶都潤了。

因為這兩樣東西是當初嘎婆在世時的拿手絕活！

不管是大孫氏和孫氏那個時代的姐妹，還是楊若晴和大傑小潔他們這一輩的表兄弟表姐妹們，當初嘎婆在世的時候，甭管誰生病沒胃口，又或者吃不下飯想要緩緩胃口。

只要嘎婆拿出這兩樣東西，我的乖乖，就等著碗底吧！

可是自從嘎婆去世，他們就再也沒有機會吃到這兩樣東西了。

即使後來大孫氏和孫氏照著回憶，試圖還原這兩樣東西，可奇怪的是，同樣的鍋灶，同樣的調料，因為換了個人去燒，燒出來的味道適中缺了那麼一些。

此刻，看到大舅媽端了這樣滿滿當當一碗蛋炒飯在拉，筷子還不時挑一塊霉豆腐到碗裡搭配著下飯，看得楊若晴都直吞口水。

恨不得衝上去把大孫氏手裡的飯碗給搶奪下來。

“別吃了，差不多得了，晴兒來接你了，你快些跟回去吧！”

在楊若晴眼饞大孫氏碗裡蛋炒飯的當口，孫老太已經看到了楊若晴。

楊若晴又看向孫老太，並用力了眼睛，“嘎婆？我這是又做夢了嘛？我見到你了！”

孫老太朝楊若晴這慈的笑著，“好孩子，你想著嘎婆，嘎婆都曉得的。”

“嘎婆！”

楊若晴再次忍不住，跑過去蹲在孫老太跟前，將頭埋到膝蓋上，哽咽起來。

一雙溫的手輕輕著楊若晴的頭，頭頂傳來孫老太輕輕的歎息聲。

“好孩子，別哭了，快些帶你大舅媽回去吧！”

楊若晴泣著抬起頭來，當看到嘎婆的時候，心裡非常清楚嘎婆已經去世了。

可是當看到大孫氏的時候，的腦子卻又有些迷糊……

“嘎婆，大舅媽怎來了你這呀？”

“哪個曉得呢？都來了好幾天了，賴著不走，我打都打不走。”

還這樣啊？

楊若晴轉過頭去打量大孫氏。

此刻的大孫氏已經在開始碗底了，聽到孫老太和楊若晴的對話，將大碗從臉邊挪開，笑呵呵對孫老太說：“娘，你也是的，別人家娘是不得跟閨待一塊兒，你倒好，一個勁兒的把我往外攆，狠心吶！”

被大孫氏這樣指責，孫老太只能一個勁兒的搖頭歎氣。

“你懂個啥？我當然盼著和你們重逢，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可曉得？”

“你得趕給我回去，家裡一攤子的事兒等著你，你再不回去，到時候就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