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要見麵,江月疏從知道的那一刻就開始按捺不住。早早和同事調了班，把那幾天的晚上全都空出來約會。

    因為異地沒見過麵，科室裏知道談的不多，就兩個要好的師姐和同學見過打視頻,江月疏就沒藏著掖著,承認了。

    為了暫時瞞著江正豪,把手機屏保換了,謝逢則的照片被放到主頁背景。

    “你家兵哥哥要回來了，我看你這兩天有點茶不思飯不想啊。”師姐程漪笑著打趣。

    江月疏喝著苦不拉幾的黑咖啡：“沒有啊,我在減。”

    “你還減？”程漪打量，“你哪裏胖了？他嫌你胖啊？”

    江月疏搖搖頭：“那倒沒有。”

    隻是以前太瘦,去年的子有點了,不想再買新子了。人有時候為了省事，是寧願吃點的。

    自從回來上班，加上高教授的課題,幾乎沒有時間去逛街買服，偶爾有空,也隻想在家癱著當鹹魚，養了一懶骨頭。

    “如果有男人嫌你胖,千萬別聽，直接踹死他。”程漪得意地揚了揚下，“我110斤說什麽了嗎？咱就是標準材啊，是那些男的畸形審，咱不要材焦慮好不好？服小了是服的問題，男人嫌棄是男人的問題，一個字，換~”

    “你想得是真開。”江月疏托著下歎一聲,“我也是真沒時間換。”

    程漪：“換男人？”

    “……”江月疏咳一聲，“當然是換服！”

    “那還不簡單？趁這次他回來狠狠敲他一筆，讓他給你買服！”程漪眉弄眼地出招，“他們不是掙可多嗎？不給你花給誰花？千萬別心疼！你給他省錢，最後不一定進誰口袋了。”

    江月疏撇撇，又笑：“有道理。”

    謝逢則從來也不是缺錢的主兒。

    那可是隨隨便便一張口，就要給在江城買大房子的男人啊。

    江月疏最後幾天上班都格外有勁兒，雖然連著和別人換了三個夜班，也不見一點疲態。

    程漪連連歎，是真的能滋養人。

    當然了，前提是真的。

    連著兩臺大手完，主任把收尾的工作給們。

    程漪一邊著一邊看一眼：“今天那個誰要到了吧？”

    “嗯。”江月疏點點頭，給遞剪刀，“說的是今天，還沒聯係呢。”

    一大早就進了手室，與世隔絕，還不知道他航班是什麽時候出發。

    程漪笑了笑：“你倆也真是啊，一個在部隊坐牢，一個在手室坐牢，不聯係不上，平時都怎麽談的？靠意念啊？”

    “沒錯啊。”江月疏煞有介事，“就是靠意念。”

    確切來說，是彼此信任和堅定的吧。

    就算聯係不上，也不會擔心他是不是膩了。在手室待到半夜，拿起手機準能看到他十點發來的晚安。

    有時哪

    怕很多天不視頻，手機裏再見到彼此的時候，也沒有一點生疏和芥，好像一切都是那麽默契自然。

    好像，他們不是認識了一年，而是好多好多年。

    “終於結束了。”程漪靠在更室牆上捶了捶腰，“好啊，要不要點個外賣？”

    “你點吧，我一會兒下班了。”江月疏換上自己的服，一邊抬手肩膀，一邊打開手機。

    “哦對。”程漪咋了咋舌，“你可是要見男朋友的人。”

    說著好奇地湊過來：“到了沒？”

    江月疏眼疾手快地把手機屏幕滅掉，瞪：“我走了。”

    程漪在後麵笑：“哎喲害什麽嘛，誰還沒見過談……”

    謝逢則四個小時前發來他登機的信息，也打了個電話，在手室沒接到。

    這會兒應該已經到江城了。

    江月疏著急忙慌地往辦公室跑，還要寫完今天的病曆，手報告，心裏祈禱著晚高峰堵車給多爭取點時間。

    江城的晚高峰很可怕，謝逢則應該沒這麽快能到市中心。

    鍵盤劈裏啪啦地敲著，不同於平時不疾不徐的淡定作風，眼神也格外專心致誌。

    辦公室裏另兩名空打遊戲的男同事互相使眼，用口型對話——

    “怎麽了？”

    “不知道啊。”

    最後似乎達了共識，學霸都這麽拚命，普通人不努力本沒法兒活了。

    於是也各自打開電腦上的工作文檔。

    一時間，辦公室的鍵盤鼠標聲十分熱鬧。

    江月疏敲下最後一個字，把病曆和報告上傳到係統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拿起手機一看，八點多了。

    剛回辦公室還有點夕的餘暉，這會兒外麵的天已經黑。

    收拾好包，乘電梯下到一樓，正打算給謝逢則打電話問問況，突然聽見附近有嘈雜聲。

    兩個年輕小護士肩並肩走過來，臉頰泛著紅。

    一個說：“好帥啊……”

    另一個跟著點頭如搗蒜：“真的好帥……太絕了！”

    “可惜人家有朋友了……”

    “不知道誰這麽好命誒。”

    導醫臺的工作人員也在頭接耳，兩個誌願者正心澎湃地向門外某個方向，像見到什麽明星偶像似的滿臉激，整個大廳氣氛都有點沸騰。

    江月疏暫時把手機放下來，狐疑地走出去，待看見夜下靠車而立的悉背影，目怔了怔。

    第一反應是他瘦了，瘦很多。

    周圍那些驚豔的聲音都被摒棄在外，莫名鼻頭一酸，隻剩下心疼。

    直到那人似乎也察覺到什麽，朝轉過來。

    畔懶散不羈的笑容，溫深邃的眼神，和手裏那捧豔滴的鮮紅玫瑰……

    眼眶裏暈出水，同時也忍不住笑起來。

    當謝逢則把花放在

    引擎蓋上，張雙手臂的時候，驀地往前飛奔過去。

    像一隻鳥飛進他懷裏。

    箍著他的腰，又哭又笑，眼淚鼻涕都在他服上，甕聲甕氣地：“你怎麽又這麽高調……”

    “我也沒想到。”男人無奈地著頭發，力道溫，眷的輕吻落進去，“你這邊的同事這麽熱。”

    延城那邊到底是軍醫院，大家都穩重斂，看也隻看。

    這兒倒是多正值年華的學生，大城市的姑娘也更外向一些，一個比一個不加掩飾，明目張膽。

    江月疏“噗嗤”笑出聲，抵了抵他的口，又吸了吸鼻子，仰起頭：“好想你。”

    謝逢則俯將抱，嚴合地，像失而複得的寶貝：“我也好想你。”

    *

    為了這幾天約會，江月疏提前說了最近要在醫院加晚班。自從去延城換過以後，江正豪管沒那麽嚴了，也不會過分幹涉工作和生活。

    隻要不夜不歸宿，問題就不大。

    謝逢則趕著過來也沒吃飯，江月疏帶他去了江邊的當地特小酒館。

    坐在一樓臺的邊上，能看見江城的絕江景，宏偉的江大橋，流溢彩的遊船，和綿延一百多公裏的霓虹大廈。

    雖然正月裏來過一次，可時間有限，隻是為了找沒怎麽好好玩，此刻看著江城繁華的夜景，謝逢則不輕歎著調侃：“我這也算是……土包子進城？”

    江月疏抿著吸管笑出聲，剛喝的桃花酒差點噴了：“你才不是土包子。”

    謝逢則著笑，遞過去一張紙巾：“我不是麽？”

    江月疏接過紙巾攥在手裏，看向江對麵高高的電視塔，造型獨特的金融大廈，不知道多外地人慕名而來的璀璨江灘，目仿佛飄得很遠，輕輕緩緩地說：“沒有你們，哪會有這些啊。”

    見不到他的時候，江月疏也不會覺得離他很遠。好像生活中的一切都與他有關。

    是他們保護著這個國家，才會有如今的安逸和富足，有這些景和佳肴。

    吃完飯沿著江邊散步，兩人牽著的手一秒都舍不得鬆開，江月疏一直被他護在裏側，遇見牽繩的狗都會抬手攔在前麵。

    江月疏忍不住笑：“這些寵狗一般不咬人的。”

    江城養狗的太多了，幾乎十米一個遛狗大爺，草坪上還有互相追逐玩耍的寵狗。

    “那也要當心，說不準。”謝逢則淡淡地，將手握。

    江月疏認真地看向他：“你是不是不喜歡狗啊？”

    謝逢則不著痕跡地撇開目：“不是。”

    江月疏一臉恍然大悟：“那就是怕狗！”

    “我不怕。”他轉頭看過來，目很坦然，“隻是小時候被咬過，我怕你被咬。”

    江月疏想要笑他的聲音哽在嚨裏。

    頓了頓，他勾起，老實承認：“確實也算不上喜歡，你有養狗的想法嗎？”

    “……”江月疏著他眨了眨眼睛，沉默幾秒後才開口：“我可以有嗎？”

    謝逢則停下腳步，牽著靠在江邊欄桿上，側頭看，笑了笑：“說不可以你會聽話？”

    江月疏搖搖頭：“當然不會。”

    “那不就得了。”謝逢則抬起的手親了親，“想養就養，自己的狗不會咬你，不過在外麵，不要隨便逗別人的狗。”

    心口一熱，江月疏轉過去摟住他腰：“知道啦。”

    謝逢則抬手頭發，胳膊將的腰扣，抬起來站在自己鞋麵上。

    然後低下頭，吻住。

    其實他早就想這樣做了，在醫院門口看見的第一眼，抱在懷裏聞著的香味，就像貓聞到貓薄荷，忍不住想狠狠地親。

    但那麽多人看著，知道嫌太高調，他隻能忍到現在。

    陪吃飽喝足，也該滿足那些蠢蠢的私了。

    閃爍變幻的霓虹燈照在兩個人上，還有路過的人好奇打量的目，謝逢則仿佛什麽都看不見，沉溺在孩久違的香甜裏。

    時而輕淺啄吻，時而壞心地勾纏，惹得一陣陣麻和抖，又像玩賞似的停歇一陣，灼熱落在臉頰和鼻尖，輾轉眉心和額頭，再緩緩落回瓣上。

    許是江邊的氣氛太唯，江月疏覺得，這好像是他最溫纏綿的一次。

    十一點，謝逢則送回小區，像那次一樣沒進去，在門口看著，直到消失在茫茫夜中。

    這晚睡在家，他在相隔三公裏的酒店房間，打著電話，聽著彼此的呼吸聲眠。

    直到第一天早上下樓，江月疏才掛掉電話。

    江正豪難得有空在家吃早飯，一邊吃著餃子一邊問兒：“你昨天回來得很晚？”

    “嗯。”江月疏點點頭，因為心虛沒看他，但表還淡定，“在醫院忙完就十點多了。”

    “是你們主任安排有問題，還是你的工作效率有問題？”江正豪皺了皺眉，“你要是天天這麽晚，我得找你們主任說說了。”

    “不用了爸，是我想多學點東西，申請額外跟幾臺手，剩下病曆報告什麽的隻能加班做了，您不用去找主任。”江月疏一臉認真地說，“我不想讓大家都知道您是我爸，這樣工作很不方便的，也不公平。”

    江正豪沉著看了片刻：“那你自己注意休息，你現在還年輕，學習的機會還很多，健康是第一位的。”

    江月疏忙不迭點頭：“嗯，謝謝爸。”

    完事不聲地鬆了口氣。

    江正豪是個人，不好唬，可算過了這一關。

    *

    又是一天忙碌，謝逢則依舊來接下班。兩人吃了個日料，問他今天想玩點什麽，謝逢則神莫測地笑著，直接開車走了。

    穿過悉的街道和路口，來到一片新開發的小區，他徑直開進去。

    小區綠化很好，有大片池塘，亭臺和石橋，很像蘇州園林的風格，就

    連地下停車場的燈都很有氛圍。

    這小區聽說過，醫院很多同事都想買，但因為環境和地段，比同樣臨江的其他小區都貴。

    江月疏按捺著心底的激，跟他乘電梯上樓，到一十五層，“叮”一聲開了。

    新中式風格的樓梯間映眼簾，江月疏輕輕吸了口氣，被他牽著走出電梯。

    一梯兩戶，謝逢則徑直走向左邊。大氣的黑檀木戶門，裝的還是電子鎖，他輸碼後，門開了。

    因為是晚上，屋裏很暗，但藉著月也能看清楚戶型。

    寬敞的客廳，狹長的臺，層高比普通商品房高很多。

    雖然隻是個坯房，但已經能想象到裝修後的舒適度了。

    站在臺上看著對岸連綿變幻的燈，江月疏在他懷裏吸了吸鼻子，仰起頭：“這房子多大啊？是不是特別貴？”

    “放心，買得起。”他從背後摟著，俯親親額頭，“之前在考慮別墅，但我想了想，還是大平層適合看江景。這小區離你家不遠，回去看你爸媽也方便。166平，有標配的帽間，送一個空中小臺，可以看星星，乘涼，還可以給你做個秋千架……”

    江月疏笑得滿眼晶瑩：“你買了嗎？”

    “還沒有，這不是先帶你看看，怕你不滿意。”謝逢則握住手，“你要喜歡，明天就聯係中介付款。”

    江月疏“噗嗤”笑了出聲，眼淚也出來。

    他抬手抹眼角：“喜歡嗎？”

    江月疏甕著聲點頭：“喜歡。”

    謝逢則抱，向視野所及的這片天地，璀璨燈火，國泰民安，灼灼目卻像是終於有了歸宿，落回臉上。

    他輕喃著，捧住臉頰：“那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