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悅,如願以償,僅僅擁有其中一個,就已經很幸運了。
有時候江月疏真的會忍不住想,是老天爺一不小心,把所有的幸運都降臨到上了吧。
烈士陵園和上次來時沒什麽差別,跟在他後走著,看著悉的階梯,一排排整齊的墓碑和常青樹,竟有種恍如隔世的覺。
曾經這裏,也埋葬過的所有希。
江月疏眼眶一熱,上前拉住他袖子。
謝逢則把所有的花拿到一邊,反手握住,牢牢地攥掌心。
他們去看了他父親,再去看趙嘉年。
小夥子還是和照片上一樣年輕,也再不會老了。
他依舊是隊裏最白淨的那一個。
“嘉年,爸媽都好,爺爺還朗,你安心。”謝逢則把花放在墓碑前,還有一枚小小的勳章,“大家也替你報仇了。”
他笑著,看向照片裏同樣在笑的男孩:“我要離開延城,以後不能常來看你了,好好的,所有人都很掛念你。”
“老唐離得近,你要有什麽事兒就托夢給老唐。他現在好了,老婆孩子熱炕頭,你別讓他閑著。”
江月疏角勾起來,卻悄悄紅了眼眶。
*
到江城時已經很晚了,還是當初他趕高鐵回去的那一趟航班。
隻不過這次,他陪一起上了車。
出租車穿行在高架橋上,看著悉的高樓大廈,萬丈霓虹,江月疏把自己靠在他上,不有些慨:“要回家啦。”
謝逢則握手:“嗯。”
“你好像還是第一次回家。”江月疏著他手背,喃喃道,“回我們的家。”
“是。”他笑了,灼熱呼吸落在額頭,“終於回家了。”
今天這個點不太堵車,不到一小時,出租車就到小區門口。
江月疏沒讓司機開進去,謝逢則去後備箱取了行李,就帶他往門口超市走。
謝逢則看著麵前燈火通明的兩層樓:“這麽大超市?”
“是啊,我搬過來的時候就有了。”江月疏挽著他無比開心,“高檔小區呢,待遇就是不一樣。這邊還有好多飯館,一百多米就有個大商場,西門一整條小吃街……今天太晚了,改天我帶你去逛。”
“好。”他牽著走進超市。
兩人取了輛大推車,謝逢則一隻手推著,一隻手牽,看見不遠有小朋友坐在推車裏,轉過頭問:“你要不要坐?”
“……不要。”江月疏搖頭拒絕,“我又不是小朋友了。”
謝逢則摟住腰,笑得低沉悅耳。
“家裏有菜嗎?”他問。
江月疏猶豫了下:“……應該算沒有。”
男人挑眉:“應該算?”
江月疏如實代:“走之前冰箱裏還剩點金針菇和小白菜,但應該不能吃了……”
謝逢則看著微垂的眼眸,無奈
勾:“你平時在家都吃什麽?”
“我買了很多拉麵,不是泡麵,是煮的,比泡麵健康,而且會加點青菜蛋什麽的。”努力向他解釋,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麽,“有空就回爸媽那吃……”
謝逢則:“多久回一次?”
江月疏抿抿:“半……個月吧。”
“也就是半個月吃一次飯,平時就吃方便麵?”謝逢則幫總結出來。
江月疏認真辯解:“那個不是方便麵……”
“嗯。”謝逢則扯了下,似乎在笑,可聽上去不是那麽開心,他低頭看著手,指穿進去扣起來,再看向,“去買點菜吧,想吃什麽?”
江月疏張了張口:“牛排……”
“還有呢?”他開始往前推車子,看了眼路標,轉向生鮮區。
“還想吃魚,沒刺的那種~”
“好。”
謝逢則帶去挑了幾l塊牛排,幾l條小黃骨魚,順便稱了些翅和,青菜,豆腐,各種佐料……
江月疏提醒他:“家裏還有薑和蒜。”
謝逢則拎著一袋蒜扔進購車:“但我合理懷疑它們有沒有變質。”
“……”
最後滿滿一車都是吃的,江月疏手裏抱著給他買的生活用品。
在收銀臺結賬,相的收銀大媽看了眼:“男朋友啊?”
謝逢則一邊往袋子裏裝東西,一邊毫不遲疑地接過腔:“老公。”
大媽驚訝地瞪圓眼睛:“你結婚了?”
“還沒。”江月疏剛一否認,接收到男人意味深長的目,連忙補充道:“不過快了。”
“那恭喜恭喜啊。”大媽笑嗬嗬,“找了個好老公,還會做飯,以後有福了。”
江月疏眨眨眼,故意問:“您怎麽知道是他做飯?”
“那不然呢?”大媽一臉看的表,“你住這兒快兩年了,都是買麵條買速凍餃子的,什麽時候買過這麽多菜?”
“……”江月疏角一,尷尬地笑了笑,轉移話題:“多錢?”
“352。”
大媽剛說完,謝逢則從貨架上取了幾l個小盒子扔過去:“等等,這些一起算。”
江月疏臉一紅,飛快地竄出過道。
等謝逢則結完賬,才手要去接袋子。
他避了避,下指向前麵:“太重了,你去拉行李箱。”
行李箱帶,拉起來還算輕鬆。
謝逢則拎著兩個沉甸甸的大袋子跟在後麵,進小區時,門衛大叔問了和收銀大媽同樣的問題:“男朋友啊?”
這人回答也如出一轍:“老公。”
江月疏放棄解釋,朝大叔笑了笑,連忙給他刷開門。
幸好時間很晚了,電梯上也沒到認識的鄰居,不然恐怕明天全樓的人都知道,有老公了。
*
門鎖換了新的,人臉識別,江月疏往
前麵一站就開了。
接著玄關和客廳的燈也亮了,電窗簾緩緩合攏,玄關櫃上的小音箱發出溫的機械聲:“歡迎回家。”
推開大門,一臉獻寶似的自豪。
當初裝修這房子不僅花了大價錢,還親自熬了好幾l個通宵,和設計師一起商量方案,最後設計了一個全屋智能的極簡風。
知道謝逢則不喜歡複雜冗餘,所以選了極簡風,但很懶,所以加了全屋智能。
完融合兩人的喜好。
站在足以俯瞰半個江城夜景的大臺前,江月疏仰起頭問他:“喜歡嗎?”
“喜歡。”他著腦袋,角輕輕勾了一下。
江月疏抬手上他心口:“可是覺你不太開心。”
“沒有不開心。”他把摟進懷,灼熱呼吸在頭頂,落下一個認真的吻,然後捧住臉頰,目真誠地著眼睛,“隻是心疼你,一個人過了那麽久,還……有點討厭我自己。”
等了他兩年,獨自把他們的房子布置一個溫暖的家,全部按照他的喜好,甚至當初並不確定,他究竟還能不能回來。
虧欠的,隻能後半輩子慢慢還了。
“謝逢則不是天下第一厲害嗎?”笑著親親他的,“還是天下第一自。”
他笑著閉了下眼:“我哪有自?”
“就是自。”隔著這麽近距離,忍不住又親他,“當初追我的時候誰都不放在眼裏,好像我一定會答應你似的,天底下就沒有比你優秀的男人了。”
“比我優秀的男人當然有。”謝逢則輕輕著鼻尖,“但我知道,你對我不一樣。”
“你怎麽知道我對你……”
他含住,輾轉親吻了片刻,低笑:“第一次見到我,你就很張。”
“……”還以為藏得很好。
“別忘了我是做什麽的。”他吻了一下翹的鼻尖,“這點觀察力都沒有,用什麽抓毒販?還是你覺得自己比他們還能裝?”
江月疏氣餒地咬了下。
合著從一開始,就被他穩穩地拿住了。
謝逢則歎了一聲,抵著額頭。
“有時候我也會想,是不是不該招惹你,可我忍不住。以前沒遇到過,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那樣的覺,即便自己前途未卜,不確定這段能不能走到終點,但隻要一想到放棄,就比死還難。”
“我也想過,哪怕我死了,你還年輕,再找什麽樣的沒有?如果我陪不了你一輩子,也不奢你掛念我一輩子,能再找一個更你的最好。你忘了我,對你也好。”他笑了笑,閉上眼,“但真到寫書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自私了一回。希你等我,我也會拚命完任務活著回來。那時候我才知道我哪怕要死了,也不希別的男人擁有你,那才是我心最真實的想法。”
抬起頭,輕輕吻了下他的眼睛。
“謝逢則。”甕著聲,又
吻了吻他的鼻尖,最後落在上,“我跟你說過一半的,你還記得嗎?”
他睜開眼,眼底全都是:“嗯。”
“那你還記不記得十二年前的地震。”勾著他脖子,回憶當時的畫麵,角彎起來,“你從廢墟裏救了一個孩,十四歲,穿的藍校服,領口畫了很多小兔子。”
短暫的震驚過後,他恍然笑了:“是你……”
“是啊。”眉眼發亮,“你還記得我?”
“怎麽不記得。”他捧住臉,低笑,“這輩子第一次抱孩兒。”
江月疏笑出了眼淚:“是嗎?”
“嗯。”他臉頰上的,“當時我還想這丫頭多久沒吃飯了,這麽輕,還是孩兒都這麽輕。”
江月疏為當年的自己正名:“一直都很輕。”
“原來從小就不好好吃飯。”謝逢則吻住,將抬起來圈在自己腰上,穩穩地托著,然後轉放到沙發靠背,直到掠盡口中的空氣,才稍稍退開,抵著額頭看,“那麽多年,都想著我?”
“嗯……”鼻頭一酸,有點委屈地摟他脖子。
他深吸了一口氣,再說不出一個字。
以為自己已經給了足夠的,這兩年欠的,這一輩子總能慢慢償還。可到此刻才知道,無論他再給多,都遠不及十年的意。
他隻能萬般溫地吻著,安,最後灼熱地在耳邊:“燈怎麽關?”
被他撥得淩的呼吸,好不容易才調整過來:“……小同學。”
“算了。”他低笑一聲,抱起,往裏麵走。
想起進門時說“歡迎回家”的那道機械音,覺像在別人眼皮子底下。
“浴室往哪邊走?”
“那邊……”
“有落地窗?”
“嗯……”
被抱進浴室的時候還在納悶,他怎麽那麽執著於落地窗。
可謝逢則沒給太多時間胡思想。
燈沒開,門也沒關,將抵在玻璃上,再次呼吸。
地暖開得太足,也逐漸發熱,玻璃的冰涼反而讓舒服,不自覺放鬆了許多。
隻是腳不著地的懸空讓下意識將他抱得很。
謝逢則喜歡被依賴,覺也來得更猛烈,事先塞到兜裏的小盒子被拆開,就著單麵玻璃滲進來的月,開始了今晚的盛宴……
他今天很溫,雖然纏的次數也不,到後半夜在浴缸裏泡完,還是清醒的。
謝逢則抱回臥室,給著酸疼的。
他按的力道剛剛好,江月疏昏昏睡,半夢半醒地呢喃:“謝逢則……”
“嗯?”
“明天我們去見爸媽吧……”
“好。”
“還有。”
“嗯?”
“左邊床頭櫃,有你的禮……”
打了個哈欠,翻個,裹著被子秒睡著了。
聽到均勻的呼吸聲,謝逢則寵溺地笑了笑,幫把也蓋上,再關掉那側的壁燈。
走回來,輕輕拉開左邊床頭櫃屜,他看見裏麵躺著的一部黑手機。
是他慣用的牌子,兩年前出的旗艦款。
沒設碼,手指向上一劃就開了,短信還是兩年前那些,相冊也是。
謝逢則目一,回頭看了眼孩睡的背影。
恍惚間聽到模糊的聲音,是當年的他們,還未經曆過生離死別,在明的家屬院房間,滿臉希冀地幻想著。
“等你過生日,我送你一個新手機好不好?”
“好。”
“你想要什麽樣的?”
一切就像發生在昨天,可早已不是昨天。
黑暗中他的眼眶有點紅,溫地捋了捋的頭發,再回頭看新手機。
他原來存儲的東西並不多,會定期清理,沒清理掉的全被轉移過來了。
那個手機號早已被注銷,微信登不上,隻是一個幹的圖標擺在桌麵。
謝逢則深深地看了片刻,再起,關掉臥室所有燈,去了天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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