縷縷茶汽飄散指尖,衛九飲啜一口,薄暈染一層水潤,“開價吧。”
寧雪瀅微挑柳眉,“可以不計代價?”
看他依舊平靜,寧雪瀅點點頭,目朝閉的門扉,疏冷了的目,“先跪下來求我。”
一口茶湯差點嗆在嚨間,饒是見慣了大風浪早已練就波瀾不驚的男子還是沒能掩飾好臉上的詫異,“跪下來求你?”
“嗯。”寧雪瀅吊起眼梢,三分,七分傲,“或許我會認真考慮。”
“也不是不行。”
“......?”
原本以為會激怒他,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寧雪瀅佯裝淡然地捋捋披散的長發,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好呀,小伯爺請。”
一盞茶剛好見了底,衛九懶懶起,高大的影再次籠罩住小的子。
燈火熠熠,映亮男子的半邊臉,另一邊嵌在暗影中,呈現出晦暗不明的影,讓寧雪瀅生出十二分的警惕。
當他下擺微凸,有曲膝的趨勢時,寧雪瀅分明察覺到他目的變化,立即向一側退開,避開了他來的手。
他想抓做什麼?
抓了個空,衛九惻惻地攏袖,坐在了坐過的繡墩上,眼看著時辰所剩無幾,閑涼警告道:“衛湛非良人,他背負了太多擔子,相久了,你們只會為怨。”
“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不勞小伯爺費心。再有,話不講明,就是無中生有。”寧雪瀅慢慢向房門退去,想要拉開安全的距離,以確保在激怒他前,逃離這間房。
一個比一個倔強呢,衛九懶得再多言。
這時,有門侍前來叩門,“大,戶部尚書府的三公子方才來過,托小的轉送給您一點兒心意。”
季懿行?
屋里的兩人齊齊看向門扉,心思各異。
門侍不敢擅自通傳,必然是通過了姜叔的授意。作為伯府的老管家,姜叔斷不會貿然行事。想是季懿行不達目的不罷休,賴著不走。
拉開門,寧雪瀅迎風接過門侍遞上的錦盒,打開一看,里面放著一個茶包。
紅簽兒有“六安瓜片”的字樣。
在曾經的書信往來中,曾說過自己最喜歡片茶。
方想起,季懿行即將踏上前往大同鎮的路途,是在以這份心意暗示什麼嗎?
舊難斷嗎?
手中的錦盒忽然變得沉甸甸,剛要差遣門侍悄悄送回季懿行手里,卻被后不知何時出現的男子搶了先。
衛九拿過茶包,向后退去,仗著長,避開了寧雪瀅的搶奪。
“還給我。”
捻了捻干燥的茶葉,隨之輕嗅,衛九勾,“谷雨前后采摘殺青的,火、小火、老火皆全。正宗的六安瓜片。”
上夸贊著,手上卻毫不吝惜,將茶包撇在圓桌上,散落在桌面,“季三郎有心了。”
眼看著這一幕,門侍背脊發涼,進退不得,傻兮兮愣在原地等候差遣。
瞥了一眼走到桌邊收拾散落茶葉的子,衛九問向門侍:“季三郎可離開了?”
“得了姜管家的準話就離開了。”
用食指點了點顳,衛九陷靜默,不知在想什麼。
稍許,北風刮耳刺痛,寧雪瀅被衛九抓著手腕趔趔趄趄走在冷颼颼的游廊中,穿過一道道月門,來到未出閣庶妹們居住的后罩房。
又步上一座最臨近后院的二層小樓。
大步上二層木梯,衛九輕車路地推開其中一間房,原是嫡妹衛馠的閨閣,如今空置。
抓著人不放,他站在門口淡淡吩咐道:“燃燈。”
門侍快速上前,點燃房中數盞連枝銅燈。
一晌燈火通明。
不明所以的寧雪瀅被衛九帶進房中,只聽“咯吱”一聲,是房門閉合的聲響。
掙了掙,沒能如愿。
巡脧一圈,衛九將抵在一扇窗前,抬手推開窗扇,任朔風淅淅灌。
被困雙臂間的子明顯打個冷。
單手撐在窗框上,衛九向外探,迫使寧雪瀅跟著向前傾。
呈現出狎昵。
“猜猜,季三郎躲在哪里?”衛九慢條斯理地俯瞰著空寂的后巷,高峻的姿被稀薄月化了冷厲,別樣溫。
可這份溫,寧雪瀅自認無福消,只因后的男子像一匹設餌捕獵的雪豹。
豹是狡猾的。
后巷栽植著一排茁壯的楓樹,禿禿的枝干投下花花搭搭的碎影。
犀利的目一斂,衛九指向其中一棵最壯的,“那里藏著個人,是他吧。”
寧雪瀅瞇眼辨認,離得太遠,分辨不清是人影還是樹影。
“你想做什麼?”
“今晚斷了他的念想,也好讓他心無旁騖地去剿匪。”衛九挑起子一縷長發,在雪月中纏在指尖。
發如綢劃過,有些抓不住。
腰肢被環住,寧雪瀅扭肩膀試圖離桎梏,可越是這樣,越與后的男子得。
削背蹭到那人膛。
寧雪瀅費力扭頭,不懂他為何要這樣做。
既想與衛湛和離,季懿行無疑是最好的發酵劑,引起他二人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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