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糖水用自帶的杯子盛著,冒著滾燙的熱氣,甜味沁到空氣裏。
謝衍把杯子放到麵前,“燙,等下喝。”
“好。”
與此同時,薑黎注意到謝衍的襯衫上有一大團影。
剛才他起去盛紅糖水的時候,就看見了,原本以為是屋裏線昏暗,投下的暗影。
但是現在,薑黎發現,隨著他走路,那一大團影仍舊紋不,沒有毫的影變化。
等他坐下,手了那一團影。
,指腹上潤一片。
薑黎驚訝地口而出,“你怎麽出了這麽多汗?”
話音落下,突然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
正是夏天三十多度的天氣,房間裏沒開空調,隻開著一扇窗戶。
夜風從細小的紗窗孔進來。
桌上煮著紅糖水,源源不斷的蒸汽從熱水壺裏冒出來,充斥著整個房間。
那一點夜風本起不到降溫的作用。
薑黎自顧自地起,結果被謝衍一把拉住,“幹嘛去?”
薑黎毫不猶豫,“開空調。”
“熱嗎?”謝衍抬起頭看著,聲道,“剛剛不是還覺得冷?”
薑黎點點頭,“現在有點熱。”
謝衍不說話,一瞬不離地盯著,似乎想通過的表,判斷有沒有在說謊。
他的眼眸黑沉沉的,帶著晦暗不明的緒。
如同暗藏在波濤底下的洶湧。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沉溺其中。
薑黎著頭皮和他對視。
就這樣僵持了幾秒,安靜的氛圍突然被打破。
門鈴聲響了。
不等薑黎說話,謝衍從沙發上起,過去開門。
回來的時候,他手裏提著一個袋子,袋子右上角,飄著悉的外賣單子。
薑黎這才想起來,忘記了什麽。
剛想說,噢,這不是我點的外賣嗎。
但是下一秒,的目重新落到積很大的袋子上,發現不對勁——隻點了一份粥,沒有這麽多菜。
於是,委婉地說,“是不是送錯了?我沒點這麽多東西。”
謝衍把袋子放到桌上,拆開,波瀾不驚道,“我點的。”
“你什麽時候點的?”
薑黎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自從進門開始,謝衍一直在眼皮子底下活,並沒有看見他點外賣。
“來的路上點的,”謝衍把袋子裏的菜品一一拿出來,揭開蓋子,不不慢地說,“先過來吃飯,吃了飯再開空調。”
看著茫然不解的眼神,謝衍笑了下,開口解釋,“了這麽久,吃了飯增強抵抗力,不然貿然開空調容易著涼。”
對於他的細心周到,薑黎向來是服氣的。
噢了聲,乖乖坐到餐桌前吃飯。
然而更讓薑黎的還在後麵。
桌上各種菜應有盡有,清蒸魚、白灼蝦、芋頭蒸排骨、燉牛……
菜品新鮮,香味撲鼻。
每道菜看起來都特別清淡,沒有蔥花,沒有辣椒。
鎖住了食材最原本的味道。
薑黎正在發愣,對麵的謝衍慢悠悠地剝了雙筷子,遞給,又去剝自己那雙,“快吃,黎黎,趁熱吃。”
說著,又把剛拿出來的那兩份湯放在麵前。
一份紅棗銀耳湯,一份烏湯。
此時的謝衍,在眼裏就像個哆啦A夢。
麵前普普通通的外賣袋子,就是哆啦A夢的口袋。
最後,他從裏麵拿出一份米飯,和一份南瓜粥。
“你想吃米飯還是喝粥?”
“粥,”薑黎輕聲說,“想吃點熱的。”
“好。”
謝衍把粥遞給,揭開蓋子,南瓜粥的香甜瞬間溢出來。
然後又去吃自己那份米飯。
還不忘把清蒸魚,最中間的部位挑出來,放到麵前的空盤子裏,聲叮囑,“趁熱吃。”
一套作行雲流水,再自然不過。
薑黎難以形容自己現在是什麽心。
像在做夢。
做了有生以來、最溫暖最不願意醒來的夢。
飯菜的香氣頻頻傳來,讓確信不是在做夢,確確實實,和這麽溫暖的男人結了婚。
並且,有可能共度餘生。
認知到這一點的時候,薑黎沒有想象中對未來的恐懼,不知所措,而是帶著一點欣喜和期待。
期待未來。
期待和他共度的餘生。
吃飯中途,門鈴聲再一次響起。
謝衍抬頭看向薑黎。
薑黎遲鈍地開口,“可能是我外賣到了。”
“你的外賣?”
“在你來之前點的,”薑黎幹地解釋,“之前看定位一直在別的小區。”
謝衍嗯了聲,攔住,率先起,“你坐著,我去開門。”
外賣用明袋子裝著,一眼就能看出來裏麵是什麽。
一份白粥,一份下飯小菜。
看著這兩張東西,謝衍臉沉了沉,“你就吃這個?”
薑黎:“啊?”
謝衍把東西拿出來,放到餐桌上,袋子扔進地上的垃圾桶裏。
“你生理期,就喝白粥嗎?”
薑黎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怎麽了?”
“生理期不是應該吃點有營養的?”
“你怎麽知道?”說到一半,薑黎反應過來,“在網上查的?”
謝衍點點頭。
薑黎失笑,“沒事,偶爾吃一頓沒事的。”
“別吃了,”謝衍把白粥拿到自己麵前,見一直盯著他看,他又笑著說,“你要是覺得浪費,待會我把它吃了。”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嗯?”
薑黎保持著那個姿勢,定定地看著他,半晌才開口,“謝謝你,我說真的,謝謝。”
謝衍勾了勾角,溫地看著,眼眸深邃,“要是真想謝我,那就快點好起來。”
對於他來說,這才是最大的謝禮。
薑黎不會知道,剛才的樣子有多讓人心疼。
小小的一團蜷在沙發上,碎發被汗水打,噠噠地在臉頰,蹙著眉頭,抓著抱枕的指尖用力到發白,小臉蒼白,往日嫣紅的瓣也失去了,整個人毫無生機。
當時謝衍唯一的想法,大概就是,如果痛能轉移該多好,他願意代來這份痛苦。
雙倍也行。
隻要不是痛在上。
那種覺太無力了,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痛苦,一點忙都幫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