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已經死了?”
姚靜儀下意識鬆開母親的手,怔怔的看著。
眼角的淚,無助的滾落。
姚家二嫂子直,此刻沒什麼好臉:“也就是娘還讓你進門,要我說就該打出去!”
“當初你被擄上山,又幾次被拐賣,如今還生下這麼個禍害帶回來。是深怕別人不知你失了名節嗎?”
“也就是娘心,捨不得你。還來看你……每次回來都眼眶通紅,唸叨著要帶你回來。”
姚靜儀瞳孔微:“你……你什麼意思?二嫂,此話什麼意思?”
“什麼來看我?”神慌,哀求一般的看著母親。
二嫂撇撇:“現在裝什麼無辜。去年你不就送了信回來嗎?不是你自己幾次三番送信來的嗎?京後還稟明地址,娘還來看過你幾回。”
姚靜儀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早已泣不聲。
原來,家中早已收到的信。
每一封都有收到。
“娘……”姚靜儀哭著看著母親,卻不知該說什麼。
大嫂依舊一副端莊賢惠的樣子:“其實啊,去年府中收到你的信便派人來看過了。”
那時姚靜儀剛離夫家,與玉珠搬到鎮上。
當時因爲頂替的緣故,姚靜儀的事鬧得沸沸揚揚。
一打聽,知曉兜兜轉轉被賣過幾次,又被人當牲畜一般養在豬圈。直到生下孩子才搬回房……
消息傳回西河,衆人雖心疼,更多的卻是不堪。
老夫人心疼兒,鬧著要接回來。
可頂不住幾個孫兒孫跪在面前,求老祖母爲他們的清譽想一想。老夫人爲此大病一場。
原本正猶豫是否要京,收到姚靜儀的消息,當即做出決定。
舉家京。
一是避開姚靜儀,二呢,正好去書仙面前求個恩典,將族中子拜在書仙名下,想要重回千年前的巔峯。
玉珠一直沉默著沒說話,衆人也不曾在意。
此刻,出幾分淺笑,笑中卻帶著疏離。
“原來是外祖家的人啊……”
“想來,我們早已經見過了吧。”
“娘,玉珠在鎮上時,曾有人攔住玉珠打聽您的事。不過,對方打聽完,對玉珠很是鄙夷不屑,直接轉離開了。”
大嫂了眼淚:“府中下人不懂事,定要重罰。給靜儀一個代。”
二嫂雙手環抱,眼神打量著玉珠:“重罰什麼重罰,也是爲了姚家名聲。”
“你們都不願當惡人,隻我來當了。”
“靜儀妹妹,要我說,你就不該回來。”
“當初被擄上山,就該一繩子了結,方不負姚家兒名聲!如今你茍且生多年,還帶著髒汙脈回京,豈不是將掌甩到姚家臉上?”
姚靜儀猛地站起,衆人都不曾反應過來。
擡手一掌就狠狠扇在姚二嫂臉上。
做農活多年,手上力氣大,這一掌扇的對方臉頰瞬間高高腫起。角還溢出一跡……
“玉珠纔不是髒汙脈!我不允許任何人詆譭!”
“玉珠乾乾淨淨,最髒的,難道不是你這張嗎?”
姚靜儀滿臉怒意,可以忍任何謾罵,但決不允許有人侮辱玉珠一分!
衆人都被這一幕震驚,姚二嫂霎時尖起來捂著臉就哭。
“你敢打我!!”頓時哭著鬧起來。
“娘,你還管不管?合著就我當惡人是嗎?”
“你們難道就這麼認下,讓世人知曉姚家欺瞞天下,敗名裂嗎?咱家孫兒孫還想拜聖人名下呢!”
老夫人早已抹淚:“冤孽,都是冤孽啊。”
“你就不能說幾句嗎?你何苦刺激靜儀,靜儀已經夠苦了。”
姚二嫂怨恨的瞪著姚靜儀,神譏諷:“難道我有說錯嗎?”
“活著是姚家的汙點,死了,纔是姚家的驕傲。”
“早在一年前,姚靜儀的過往就被查得乾乾淨淨。老爺子都沒說接回來,倒是自己帶孽種上門了。”
“這幾日傳言書仙有意收關門弟子,那可是無尚的榮。老夫人,您自己個兒想想。”
“你還有兒,還有孫兒孫呢。也要爲姚家將來打算打算。”
姚二嫂著臉冷哼一聲,當即甩袖離開。
姚大嫂無奈道:“靜儀多擔待,啊,素來就是這個脾氣。畢竟,算是下嫁,咱姚家還得仰仗孃家呢。”
此話說的老太太面上無,神尷尬。
姚靜儀卻呆呆的看著母親。
笑著笑著,又哭了。
原來,只有一個人在盼著團聚。
原來,千辛萬苦想要回來的家,早已放棄。
“兒啊,姚家這些年也難吶。”
“娘已經替你打算好了,姚靜儀這個名字,就此塵封。娘重新認你做義,你和玉珠回姚家住著可好?”老夫人面帶愧疚的看著。
姚靜儀看著,看著母親。
沉默著沒說話。
眼底的失幾乎將淹沒。
“娘,靜儀也不願被擄走的,靜儀也不願像條狗一樣活著的。可這一切,不是靜儀的錯。”
“爲什麼靜儀要活的像個恥辱,像個汙點一樣改頭換姓?”今日,若同意改名換姓回家,和玉珠在姚家一輩子都擡不起頭。
姚靜儀站起,子輕微發抖。好在玉珠扶住了。
“有罪的是山匪,不是我姚靜儀。我姚靜儀沒錯!”
“我活的堂堂正正,我兒也不是什麼見不得的東西!”
“娘,我不願!”吸了口氣,一雙眼直視老夫人。
原來,母親早在一年前就知道自己的下落。
母親已經做出選擇了,不是嗎?
姚二嫂說話難聽,但卻是所有姚家人心裏的想法。
姚靜儀隻覺得自己可笑。
回家的信念轟然崩塌。
“姐姐,你爲難母親做什麼。母親差點爲你哭瞎一雙眼,你如今還要死嗎?”後,傳來盛氣凌人的聲音。
子穿著華貴眉頭蹙,瞧著與姚靜儀有五六分相似。
但看起來比姚靜儀年輕十歲。
這是姚靜儀一母同胞的妹妹,隻相差兩歲。只不過,如今姚靜儀看起來比蒼老許多。
“難道不是你們想死我娘嗎?”玉珠將母親護在後,心頭不住的怒意。
母親沒品出來。
卻看得明明白白。
這羣人,口口聲聲念著母親苦,眼淚吧嗒吧嗒掉。
可每一句話,都在母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