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僅僅一瞬,那一道火就消失不見。
勇叔略一沉,扭頭朝後方的戎裝道:「小姐,之前那白松林深,似有人出沒。」
「有人?」
戎裝沒有任何害怕,反倒出好奇之,「這麼說,也有人和我們一般,早一步來到了這鬼母嶺?」
「應當如此。」
勇叔沉聲道。
「這倒有意思了。」
戎裝略一思忖,就做出決斷,「既然路過,我們就去看看也無妨,耽誤不了多時間。」
蘇奕眉頭微皺,但最終並未說什麼。
當即,一行人改變方向,朝遠的白松林行去。
這裡已經是鬼母嶺的半山腰位置,一路儘是淹沒膝蓋的野草,本找不到路徑。
郭丙揮獵刀,劈草開路,笑說道:「白天時候,那一座破廟倒是很安全,若是晚上,可就得小心了。」
很快,一行人進白松林覆蓋的區域中。
松木參天,枝椏遮空,陣陣白霧繚繞,行走其中,視野中所看到的儘是森灰暗的景象。
地上是厚厚的腐葉,散發出腥臭的氣息。
忽地,走在最前邊的郭丙腳下一個趔趄,若不是蘇奕第一時間抓住他的臂膀,差點就會被絆倒。
而當郭丙看到絆到腳的東西時,臉驟變。
那赫然是一顆埋藏在腐葉中的頭骨,沾染著污漬和灰塵,空的眼眶著天穹。
乍看之下,不免令人骨悚然。
「走吧。」
蘇奕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
至於勇叔他們,也都神自若,鎮定之極。
一塊頭骨而已,對他們這些歷經無數腥廝殺的武者而言,本算不上什麼。
可繼續前行沒多久,蘇奕腳下一頓。
遠一片白松樹高高的枝椏上,懸掛著一個個乾癟的人形皮囊,麻麻,足有上百。
那些皮囊男老皆有,只剩下一張人皮,每個皆披頭散髮,死狀恐怖,在這森灰暗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滲人。
「這……」
勇叔瞳孔擴張,明顯被這詭異森的一幕驚到。
戎裝也不渾一僵,驚道:「這都是些什麼鬼東西?」
附近護衛皆握兵刃,拱衛戎裝附近,神凝重無比。
郭丙已嚇得渾哆嗦,臉煞白,聲道:「小老……小老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象,要不……咱們還是離開吧?」
「別怕,一些早已死掉的骸而已。」
蘇奕隨口安了一句。
勇叔忽地說道:「若我推測不錯,這些骸活著的時候,是遭了鬼蟲的啃噬。而在這世間,只有煞門才會豢養這種毒之!」
「煞門不是很早以前就覆滅了嗎?」
戎裝柳眉倒豎。
「小姐有所不知,當年,煞門山門雖被大周第一聖地『潛龍劍宗』出手剷除,可這個邪道勢力的徒子徒孫眾多,有不餘孽在當年早早躲藏了起來,僥倖逃過了這一劫。」
勇叔沉聲道,「最近這些年,大周境有一些地方陸續出現了一些腥邪惡的事,疑似都和煞門有關。換而言之,在當今大周境,這煞門已有死灰復燃之勢。」
頓了頓,他皺眉道:「看此地這些懸掛樹上的骸,皮囊雖歷經風雨侵蝕,保存還算完整,明顯是近幾年才殞命於此。」
戎裝臉微變,道:「這麼說,這鬼母嶺上極可能有煞門的妖人作祟?」
勇叔溫聲道:「小姐不必懼怕,這等邪修就如過街老鼠,只敢躲藏於窮山惡水之間,不了氣候。」
戎裝一咬牙,道:「勇叔,我懷疑位於這白松林深的那一座破廟,極可能已經為煞門妖人的據點。我想去看看,若真的是,咱們就把那裡踏平了,也算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一番話,讓蘇奕不有些意外。
他倒是沒看出,這刁蠻的戎裝,竟還有這等膽魄和襟。
「好。」
勇叔點頭答應。
郭丙雖極其抗拒這種冒險的舉,可眼見蘇奕也沒有反對,也只能著頭皮,繼續前行。
穿過那枝椏懸掛著死人皮囊的樹林沒多久,約已經能看到在遠白霧瀰漫中,屹立著一座建築。
走近了就能看清楚,那建築破敗陳舊,附近生滿了野草和藤蔓,看起來的確是一個廟宇。
「最近一段時間,的確有人經常出沒於此地。」
勇叔一眼看到,破廟石階前,茂盛的野草叢之間,被人清理出了一條可供行走的路徑。
「大家小心一些。」
勇叔叮囑了一聲,當前朝破廟行去。
進破廟大門,是一座荒廢的庭院,神像坍塌倒地,野草蔓延。
庭院前方,是一座年久失修、瀕臨坍塌的大殿,朱漆剝落,窗門破損,看起來滿目荒涼。
「誰?」
當蘇奕一行人剛抵達,一道冷的聲音從大殿傳出。
跟著,一道影衝出。
這是一名影乾瘦如竹的老者,一黑袍,眼瞳泛著淡淡的碧綠,開闔之間,妖異懾人。
當看到蘇奕和勇叔等人,老者臉驟變,第一時間拔出腰間一柄骨笛,用力吹響。
「嗚嗚嗚!」
尖銳嘶啞的笛音劃破天地間的寂靜,刺耳之極。
「找死!」
勇叔臉一沉,鏘的一聲拔刀在手,縱一躍,便橫十丈之地。
唰!
他手中雪亮戰刀一下子如燃燒似的,帶著刺眼的赤火,斬殺而去,神勇蓋世。
枯瘦老者轉就朝大殿逃去,可卻慢了半步。
就見赤刀劈下,將他背部撕裂開一道狹長的刀痕,鮮灑,整個人差一點就被劈兩半。
噗通!
枯瘦老者摔倒在地,中發出嘶,「你們休想活著離開!」
話音還在迴,他已氣絕斃命。
勇叔走上前,將枯瘦老者落在地的骨笛撿起,略一打量,眉頭不皺起。
「勇叔,這老傢伙是煞門的妖人?」
戎裝帶著那些護衛匆匆走來,當看到地上的,似有些失,「看起來未免太弱了,都擋不住勇叔的一刀。」
「這只是個小嘍囉,搬境煉層次的角而已。」
勇叔皺眉道,「不過,他剛才吹響骨笛,明顯是在求援,這附近區域中,恐怕還分布有煞門其他人。」
「怕什麼,有勇叔在,來幾個殺幾個。」
戎裝滿不在乎道。
旋即,柳眉一蹙,看到蘇奕已走進大殿,正在打量位於大殿中央的一座神像,似對剛才發生的事完全不在意。
邁開修長的玉,怒氣沖沖走過去,質問道:「喂,你難道不知道,是我們剛才救了你一命,你不說聲謝,還有閒心關心這些?」
蘇奕一怔,道:「救我一命?」
「難道不是?你若不是跟著我們,還敢來這裡?哪怕敢來,也必會被煞門的妖人殺了,做皮囊掛在樹梢上!」
戎裝瞪著眸,冷冷諷刺。
蘇奕神毫無波瀾,隨口道:「記住,是你們跟著我和郭老一起行的,而不是我們跟著你們。真有本事,你們從現在開始自己行便是。」
說著,他自顧自朝大殿另一側行去。
這上有不病。
比如脾氣差、強詞奪理、耍子、頤指氣使等等。
但談不上多惡劣。
蘇奕還不至於因為一些口角之爭,就去較真了。
犯不著。
不遠,戎裝盯著蘇奕的影,氣得口一陣洶湧起伏,俏臉寒霜布,晶瑩貝齒咬得格格作響。
可偏偏地,蘇奕的話讓無法反駁。
遠,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勇叔,心中也有些不悅。
不管如何,蘇奕和他們一起同行,無形中等於占了極大便宜。
畢竟,若非他們這些人在,憑他一人的話,這一路上怕已遭遇不知多兇險了。
「這小子看起來聰明,卻似乎直到現在也沒看出小姐的份是何等尊貴,否則,怕是不敢這般和小姐鬥了。」
勇叔暗自搖頭,不再多想。
他也清楚,現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眼高於頂,心氣極高。
蘇奕有這樣的反應,也並不奇怪。
畢竟,不氣盛,還能年輕人?
這大殿明顯經過打掃,相對乾淨一些,並無蛛網灰塵之。
中央立著一個背對大門的神像,卻沒有頭顱,上的彩泥凋零碎裂,看不出有什麼特殊的。
不過,在大殿兩側,倒是讓蘇奕發現了一些筆畫。
雖然斑駁破損,晦暗模糊,可依稀能辨認出,那壁畫上繪製的是一幅幅眾生在塵世浮沉苦的畫面。
有佛陀菩薩的影立在茫茫眾生之中,神悲憫,似是在布道講法。
「視眾生皆苦,布道授業,普度眾生?想法雖好,可惜這廟宇早已破敗不知多年,如今了鬼出沒之地,魑魅魍魎橫行,唯獨不見佛門寶再現,何其淒涼。」
蘇奕慨不已。
擱在大荒九州,佛門昌盛,坐擁一州之地,門徒廣眾,香火長存。
可在大周這世俗國度中,佛門僧眾似乎過得很不好……
與此同時,見到戎裝兀自還在生氣,俏臉悶悶不樂,一名護衛悄然靠近過來,低聲音問道:
「小姐,要不我等去收拾這小子一頓?或者乾脆把他殺了,反正荒郊野嶺的,沒人會知道他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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